次接近那片湖泊,小狐狸總覺得一個不小心會把它震碎一般。
如鏡的湖麵緩緩平展在眼前,小狐狸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輕了不少。
跑出好幾十步,才發現時硯沒有跟上。
想回頭,卻發現了問題的關鍵——如鏡的湖邊,少了一個人。
韓瀟不在湖邊?
韓瀟會在哪裏?
一個在湖邊已然佇立上百年的人驟然消失,能去哪裏?
小狐狸一瞬間被一些可怖的想法嚇得毛都豎了起來,卻在下一刻被人輕輕地撫平,連帶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屋裏有動靜,我們去看看。”
韓瀟當然是在屋子裏。一個已經與世隔絕上百年的人除了繼續與世隔絕,還有別的法子麼?在遇到一個願意帶他走的人之前,自然沒有。
小狐狸是多慮了。
小小的木屋,不過一張床,一張木桌,兩條長木凳。若是以前,韓瀟絕不會選擇在天黑之前進屋,這麼小的地兒,連轉個身走兩步一不小心都會磕到。隻是現在——
手裏握著硬從千燼那裏挖來的梳子,小心地梳理手裏的黑發。漆黑的發絲劃過指尖,柔滑的觸♪感恍惚間一如當年,隻是,那個被服侍的小鬼多少有些不太配合。
“小墨小墨,別亂動!”指尖的發絲本就短得很,一不留神就會漏掉一束。
小鬼憋了憋嘴,兩條小短腿踩踩跺跺折騰了良久,終是靜了下來。
韓瀟手快腳快地係上布帶,終於把小鬼的一頭亂發整成了可以看的樣子,伸手拽著他轉過身,卻在對上那雙眸子的一瞬失了神。
依舊是那樣漆黑深邃的眸子,似乎連滿屋的火光都不能映入其間分毫。
下一刻,原本乖乖站在身前的小鬼忽然臉色一白,飛快地掙脫韓瀟的手,一溜煙鑽到了床腳後頭。木床一側貼牆,另一側則距木牆留了一道不大的縫。小鬼小小瘦瘦的身形鑽進去剛好。
“小——”韓瀟詫異的語聲驟然一頓,原本抓著梳子的右手緊了又鬆。
“砰!”房門被猛地推開,原本僅靠一扇木窗照明因而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瞬間亮堂不少。
韓瀟冷眼看著門外光亮處杵著人影,半晌卻被一道忽然撲進懷裏的銀光弄得沒了脾氣:“小七,原來是你。”
“你以為是誰?”時硯替七鑰開口。
“千燼。”韓瀟言簡意賅。小狐狸乖順的窩在韓瀟懷裏,尾巴時不時掃過韓瀟的臉頰,親熱得很。
“他又怎麼了?”
“又?千燼什麼德行,你應該很清楚。”韓瀟也難得話多。
被千燼那話癆折騰久了,韓瀟自己也覺得這些年嘴皮子利索了不少,雖然還不時有被那家夥惹到,最後把人丟出去的時候。
懷裏的狐狸忽然一動,銀光一閃,已閃到了
75、七十五 ...
窗台上。木窗本就是支開的,窗台處自然有足夠的空間讓小狐狸落腳。隻是看著距離狐狸爪子一寸之遙的小小鳶尾,韓瀟的眸子一瞬瞪大:“別碰!”
其實即使韓瀟不出聲,小狐狸也不會弄壞那盆花,隻是韓瀟那一聲吼得太響,小狐狸的爪子不由顫了顫。
幸好,什麼都沒碰到。
“花開了?那染墨——”時硯走進了屋子四下打量。
“小墨,出來吧,沒事的。”韓瀟本就無意瞞著這兩人,隻是要把小鬼弄出來實在得費點功夫。
手執燭台緩緩走向床尾,果然,縮在縫隙裏的小鬼一動不動。
小狐狸的動作比誰都快,銀光一閃就出現在床尾的縫隙邊,一張嘴咬住了小鬼的褲腳。
小鬼的大眼睛忽閃了好幾下,卻是不退縮也沒有動作。
小狐狸扯了半天扯不動,鬆了嘴,不退反進,縮在小鬼的腳邊,拿鼻子蹭他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