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了個婚(1 / 2)

紅豔豔的喜燭上,一對龍鳳盤旋如騰飛九天狀,千年鮫脂燃成絲絲縷縷縹緲如藕絲般的煙,香霧極淡卻仿佛能融進靈魂般令人心曠神怡。

在幾乎無風的房中,火焰極少跳躍,隻是乖巧地臥在燭上,啞然無趣。

焦棠坐在鬆軟的刻絲牡丹錦緞上,試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頭頂上的珠花們便立刻不安分地叫囂了起來,緊接著還伴隨鳳冠重心偏移的感覺,她立刻用手扶了扶,一切才又歸於平靜。

她看了看自己全身沉重繁複的衣飾,無奈地歎了口氣,天知道她已經像個陶瓷娃娃一樣在這裏坐了有多久!久到連窗外的螞蚱都累得回家找媽媽了。

焦棠之所以忍到現在都還沒有衝動到提著裙子出去逮人,是因為她覺得這場婚禮一定是弄錯了新娘,到最後水落石出之時,這身比她命還值錢的嫁衣還得原封不動地還給人家,畢竟是凝聚了愛意的嫁衣,弄壞了總是不太好。

是的,她就是怕弄壞了賠錢。

裙邊重工繡製著祥雲彩鳳,再綴以爛漫的百花,色彩明麗卻又絲毫不顯豔俗,一針一線細膩至極。

更神奇的是那紗裙宛若氤氳在水裏的紅霧,匍匐著貼近墨色地板遊動,消失在那燭火照不透的陰影裏。

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w?)

至於這冥婚烏龍,她不是沒有解釋過,可那些媒婆婢女樂嗬嗬地笑得比她們自己出嫁還高興,總有千萬句奉承的吉祥話等著堵她的嘴,然後將她一股腦塞進轎子裏,又是吹鑼打鼓又是鞭炮聲聲,周圍的侍衛帶著黑麵具像個傀儡一樣裝聾作啞。千方百計搭話不成,便裝暈倒,誰知道就被人直接給送入了洞房。

這冥婚的規矩她自然是不懂,但是這婚確實是不能結的,既然那些婆婆媽媽丫鬟婢女的不聽她解釋,那麼她就隻能跟新郎官解釋了,可這新郎官遲遲不來,等得她萬分焦灼,直至如今她忍無可忍準備出去逮人了。

正在焦棠準備掀了這紅蓋頭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個寒冽的聲音“你們都下去吧。”

“是。”侍女們雙雙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了。

聽此響動,焦棠心中莫名一緊。

剛剛她還要急切地出去尋找,可如今人要來了,她竟莫名地開始緊張慌亂起來。

許是生前八字大,倒是沒見過真正的鬼,但恐怖片她還是看過幾部的,那裏麵的男鬼一個個都仿佛抹了千八百層粉底,又青又黑的眼袋掉到了嘴角,身體枯瘦如柴,幹癟得像曬幹的豇豆,走路腳後跟不著地,亦或者像個僵屍那樣蹦來蹦去……

若這鬼新郎真是長這樣,那她估計還沒有好好跟他理論理論就直接嚇得昏厥。

來人步履從容,幾乎聽不見什麼腳步聲,難不成他是用飄移?Σ(°△°|||)︴

過了兩秒不到,焦棠自狹窄的視野裏瞥見了他同樣華麗的婚服,嗅到了區別於房內熏香的清淡味道。

這越來越近的氣息令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兩下。

“讓娘子等這麼久,是為夫的錯,三界名流聚集,難免疲於應酬,請娘子見諒。”這聲音卻又不似剛剛那般冷冽,柔和而溫潤,仿佛尚有餘溫,亦有謙謙君子之態。

還好還好,這新郎官從走路到聲音都還算正常,應該不是什麼青麵獠牙的惡鬼。

正在焦棠思索著如何組織一些‘之乎者也’般富有文言文氣息的語句回答時,對方的手正欲掀開她的蓋頭。

焦棠心中不知冒出了個什麼想法,急忙握住他的手腕,製止了他的行為。

“娘子這是為何?”溫和淡雅的聲音中此時夾雜了一絲訝異。

“我聽人說,掀了頭蓋骨是不是就是真的夫妻了?”她是這個故事亂入進來的,不是新娘子呀,這事一定要解釋清楚。

不過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

“頭……頭蓋骨?我為何要如此想不通,去掀娘子的頭蓋骨?”訝異的語氣現在已經帶有那麼一絲驚悚。

焦棠愣了兩秒,憋住了笑。

要怪就怪最近有點興奮的死黨,胡亂改編了一句歌詞就當自己是名段子手,天天在她耳邊唱著“掀起你的頭蓋骨,讓我來看看你的……”

真是的,這麼喜慶的歌曲改得如此帶有黑暗恐怖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