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顯然我還是低估了愛情的力量。
「……喬……早去了,我去……又有什麼立場……呢……」任江爾的話斷斷續續,沙啞得很,感覺像是很久沒說話的樣子,聲調甚至有些怪異。
「你管什麼立場!人還沒找回來,屍體也沒見著,你就這麼放棄了?!」
「……即使他回來,大概也是會跟喬……天凡的……我寧願……當他就這麼去了……然後……我去……陪他……」
「……」至此我倒真是沒話說了,「任江爾!你這懦夫!要死至少確認了他的生死、當麵問清楚再死!你若敢這麼糊裏糊塗地把命搭進去,我肯定詛咒你不得超生!永世見不到封非!」
要說的都說完了,我想任江爾如果最後還是選擇死,我是不會再理他的了。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一時衝動別人幫得了,但若真的立了心尋死,我也沒必要陪他演這出肥皂劇了。
這番話在電話回到徐軒手裏時我也告訴了他。
「……真羨慕任江爾哦。」
「怎麼?」打這通電話時我已回到家裏,並洗了個澡,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畢竟你這麼關心他呢,我好嫉妒。」
「啊哈……」我皺眉,「或者你也死一次再被人救回來?我肯定會比今天罵得更厲害。」
「不要!你肯定會因為這個整年不理我的。」
「知道就好,雖然個人的生命要怎麼對待是他自己的事,但隻為一點小事而放棄還是太可惜了。更何況我並不認為如果封非能回來的話,還是會回到喬天凡那裏。」
「誒?怎麼說?」
「若不是有必須離開的原因,封非當初怎麼會與喬天凡分手?那時你不在,你不知道他們兩個有多黏糊,能讓那樣的兩人分開的原因,一般來說都是難以逾越的。」我不由得想到菲裏辦公室裏封非的檔案,雖然菲裏說封非已經沒事了,但心理上的問題,誰能真正說得清楚?「而封非離開喬天凡後卻住到任江爾家裏,證明他與喬天凡間的問題並不會發生在他與姓任的身上,這樣一來結果怎樣很容易猜測吧?」
「你倒分析得清楚……這段話怎麼不對任江爾說?說不定他聽完了就不會再做傻事了。」
「他那家夥也是聰明人,能想不清楚麼?反正戀愛中的人都是智商為零甚至負數的笨蛋,說了又如何?還是直接詛咒他死了也見不到封非、威嚇他比較實在。」
「……那為什麼你還是那麼理智啊。」徐軒不高興道。
「……因為我就是我吧。」這個問題我也不能解答。
如果今天徐軒死了,我或者會悲傷,但很快便會振作,也不會像任江爾那樣自殺殉情,我要承認,這樣的我很冷血,但難道像任江爾那樣自己找自己麻煩便是愛的表現?我不在乎基督或者佛教那些什麼前世今生地獄天堂,但既然生命是自己的,便很應該為自己而活著,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為「自己的利益」而奮鬥著,不願成為老頭的工具,若我又因為愛情而把自己的重心放在徐軒身上,沒了他便活不下去,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若兩人真的相愛,我想,首先便要自重,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的人,沒什麼資格談愛別人。
「不過其實你這點我也很欣賞的,無論如何,尚,我都很喜歡你,也很愛你。」不愧是寫小說的,徐軒張口便是一大串的愛語。
「我對這些免疫,別廢口舌了。」我冷冷地道。
「尚……你不會說這些也就算了,總不能連我說的權利也剝奪吧?」
「……好吧,你愛說便說,不過今天有些累了,就這樣吧?」
「嗯,好吧。」徐軒總能準確地把握我的忍耐度,一到我真的不想談的時候總會聰明地收線,這一點我非常欣賞。
「我的實驗還有兩個月,沒什麼事我會準時回去的。」
「放心,隻要你不逃,多久都等你。」
一年之後,我與徐軒往印尼走了一趟,因為種種原因——特別是上一年的那場世紀海嘯,這裏的旅遊費便宜得不可思議,雖然徐軒對這裏的衛生條件表示了懷疑,但事實證明,隻要不走進那些依然未重建好的地方,一切還是跟之前差不多。
而這次來,我們居然在第三天遇到一個意外驚喜。
我們遇到封非。
或者說,是一個非常像封非的服務生。但那個樣子、那種氣質,甚至笑起來的一絲狡詐,竟都與我認識的封非有百分之八十五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