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裏，林雨澤妖異的雙瞳，悲涼的語氣，林雨澤說‘我現在，和死有區別嗎？’
“記得他靈力燃燒的金色粉末嗎？那是他的靈體，那就是服用火狐草的代價，每使用一次靈力他都得忍受千刀萬剮的折磨。那是怎樣的痛，你根本無法想象，可是他為了你，他忍了下來。就為了你根本未曾告訴過他的計劃，就為了幫你演完這出戲！”
靈體？夜祁仿佛看到了林雨澤突然變成金色的火焰，而他在那之後，連打了他兩掌——不遺餘力。
夜祁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麵然滿了鮮血，如惡鬼般可怖！
“你是一個自我的人，你演這出戲，真的是為了救林雨澤嗎？在漠河之戰的時候，你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救他嗎？你不過是想要徹底脫離天林的掌控，所以你選擇拿他來做賭注。”薑善對夜祁呆滯流著眼淚的臉視而不見，把真相赤-裸裸地開膛破肚攤在夜祁麵前：“雖然不是你命衛楓下的月見，但是你也沒有阻止。你當然知道那些將士在林雨澤心中的地位，可是你仍然看著他們枉死在林雨澤的麵前。”
那場大火，林雨澤燒傷的雙手，崩潰的臉，就在那之後，林雨澤摔碎了奉玉。直到那天他才明白，那些將士的死對林雨澤的打擊都多大。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練就了銅皮鐵骨，像你一樣百毒不侵嗎？林雨澤不過是個隻活了二十餘載的人！在這個世界，他不過是個孩子。”
“不——！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夜祁突然抱頭嘶吼起來：“我不信，不是這樣的。”
“你信或不信，事實就擺在那裏。夜祁，是你把林雨澤一步步推入懸崖，是你一點點逼死了他，可是他到死卻都在為你著想，他最後的靈力都為你治好了王印留下的傷，而你，卻在他心口捅了一劍！”
“啊——啊啊——”夜祁捂著耳朵，可是薑善的話還是鑽進了他的心，是他自己殺死了林雨澤，是他讓他最後一眼都不願再看他。
死吧，世上沒有了他，活著幹嗎？
夜祁心思一定，舉起裹著雷電的手就往心髒插去，卻被薑善眼明手快地一掌打開。揪著夜祁的衣襟，薑善逼視著他。
“你欠他的，三生三世也還不完！想死？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夜祁停止掙紮，手掌的雷電驟然消失。
“他想要你活著，灰飛煙滅他也絕不後悔。所以，你沒有後悔的餘地，夜祁，我要你活著。這是林雨澤最後的願望。”
薑善丟開了夜祁，在心中默念：林雨澤，對不起，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讓夜祁死的。
周圍的兵士早不知所蹤，大火已經燒進了喜堂，在祭台下吞吐著長長的火舌。而祭台上的夜祁，看著這火無動於衷。
直到火燒上了祭台，他突然如遭蛇咬，長發驀然變成銀白，鋪天蓋地的冰霜竟凍結了祭台周圍的火焰。他輕撫著祭台，嘴角帶笑：“雨澤，不怕，它們燒不到你的。不怕。”
薑善蹙眉，但見夜祁的眸子還算清明，便知他把這林雨澤靈體消失的地方，當做了林雨澤的墓塚。
夜祁抱膝坐在祭台邊，銀白的發卻變不回了原來的顏色。薑善走過去蹲在了他的旁邊，魔術般地拿出一個竹製的長盒遞給夜祁：“這是莫一帶來的，夜祁，你現在的痛苦不及林雨澤當時的一毫一厘。”
木然接過，夜祁打開長盒，裏麵是一張畫紙，卻寫著一首詞，是林雨澤的筆跡。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一字一句仿佛都刻在了夜祁的心上，他笑了，盡管笑得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