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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墨院怪奇譚
卷一 雨霖鈴
1
到底要下多少場雨才罷休啊。
阿春婆一邊在前麵領路,一邊埋怨。
然後轉過身對身後的年輕人道:
對了,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想起不到兩分鍾前才告訴過阿春婆自己名字的青年,不禁啞然。
阿婆,我是今年剛轉學到這裏的新生,我叫瀧澤秀明。
盤瀧之澤,水秀山明。
他補充道:
您剛剛不是還誇我的名字好麼?
哦,對對,好名字好名字。
阿春婆在前麵念叨:
我們犀川這個地方常年缺水,帶水的名字都是好名字。
隻是今秋不知怎的突然就雨下個不停了,莫非這雨倒是跟著你來的……
這……
瀧澤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而且他提著重重的行李,也實在是沒有什麼精力來仔細考慮應對。
隻得緘默不言。
他們路過庭院。雨幕中即使是四季蒼翠的冬青也顯得莫名楚楚。
隻是可憐那些本來還應該多開一陣的花,已經全部被秋雨打落了。
在蒼樹與高草的間隙裏,瀧澤看到下著雨的庭院裏,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正擺著畫架在那裏畫畫。
或許也和他一樣是東墨院的學生,隻是那人卻沒有穿著東墨院的學生服。
而是很隨意地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披著一件青色的褂子。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粉色夾衫的女孩子。
年紀大概十一二,梳著現在已經不太流行的編花雙髻。
為作畫的青年打著一把緋色木骨傘。
瀧澤想問問阿春婆這個青年是誰。但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隻好把話題轉到女孩子身上,道:
阿春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莫非是您的孫女?
我哪裏這麼好的福氣喲。
我就一個兒子,而且年紀輕的時候出去跑船就再也沒回來過。哪裏來的什麼孫女?
阿春婆順著瀧澤指的方向往院裏望去,道:
哎呀呀,那裏明明隻有今井君一個人嘛。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東墨院是男子學院。
如果隨便放女孩子進來,我這個看門的阿婆可是要負責的。
瀧澤再仔細一看,那院中確實隻有那作畫的年輕人一個。
女孩子早已不見蹤影。
而那把青色的紙傘,也隻是斜斜地架在附近一棵已經落了葉的櫻花樹上。
即使是深秋,瀧澤也覺得不禁冷汗涔涔。
一定是坐了這麼久的火車太累了,出現了幻視。
他安慰自己,又忍不住好奇年輕人的來曆,於是問道:
那這位是……
啊,我還沒有告訴你嗎?你這次要搬進去合住的宿舍的另一個人,就是今井翼君。
他比你高一級,專業是學畫畫的。今井君畫的畫可好看了,畫什麼像什麼,他上次給我畫的畫我還留著呢……
阿春婆絮絮叨叨地說,末了,卻又問:
對了,年輕人,你叫什麼來著?
瀧澤苦笑著歎了口氣。
沾水的草尖早已打濕了他的鞋。
彌漫的霧氣裏蕩漾著木質結構的房屋被雨水所浸染的那種特有的暗黴和沉香。
整個庭院在一片停也停不了的雨裏,泛著濕漉漉的青白輪廓。
秋雨下了一場又一場。
但是不知為何,直到看到這個穿著白色單衣的叫做今井翼的男人。
瀧澤突然真正感覺到了秋天的衰落……
2
東墨書院所在的烏衣鎮是犀川最大的鎮。
但是東墨書院的名氣卻並不是隻在犀川而已。
像瀧澤在老家八王子城的時候,就聽說過東墨書院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