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陸白發現自己躺在了郊外。
說是郊外恐怕都是抬舉了,別說動物,這破地方連棵草都沒有,到處都是赤紅或者黃褐的岩石土塊,白天太陽曝曬氣溫直上六十度,夜晚又猛降到零下,附近還沒有什麼生火的材料,要不是陸白不太算普通人恐怕第一天就直接被風幹成肉條了。
可即使如此,如此惡劣的環境也還是讓他罵罵咧咧,每天的心情都不太美。
他在這貧瘠蒼莽的大地上連續走了五天五夜,終於眼前的景象變了。
他到了海邊。
不過這海也不同於他之前所見:渾濁的如同石灰石浸泡的濃湯,平靜的如同爛泥溝的死水,暗淡的色澤吸收陽光,莫名的讓陸白想到“黑暗之海”這個詞。
看到這片海,陸白才確定自己的方位。
他大概應該估計還在地球上。
隻不過時間跟之前有點遠。
他在幾億年前的太古地球上。
證據就是岸邊潮汐拍打上來的三葉蟲。
這玩意太好認了,簡直可以說是太古時期地球的標誌性物種。
理解了自己的處境,陸白花了半天時間心情低落,又花了半天時間重整旗鼓,然後他就興致勃勃的跑到海邊。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離了群體就活不下去的人,或者說現代社會一成不變的生活反而讓他感覺有點無聊,而如今能有機會來到這太古之海,那不親眼看看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況且他也不是沒機會回去嘛。
從這裏到現在也就幾億年的時間跨度,隻要他省著點活,重新活到現代社會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的。
……吧?
懶得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陸白晃晃腦袋,把這些無聊的想法全部掐滅,然後,他便小心的朝一個三葉蟲聚集點走去。
保持腳步安靜,但也不算是多刻意,大概是這幫原始的分塊動物從來沒想到有來自陸地的獵食者,陸白就這麼很輕鬆的走到離三葉蟲最近隻有半米的地方,甚至還有幾隻三葉蟲為了躲避毒辣的陽光跑到他的陰影裏來了。
【確實蠻傻的。】
陸白心裏想道。
太古的資源豐富的如同進入了共產社會,充沛的物質足夠讓所有的生物愜意的發展自身,它們的災難隻有避無可避的天災,而不同的物種,對它們來講大概隻是陌生的同胞吧。
不過這局麵也不會持續多久了。
陸白俯下身,伸手進入水中,以不影響甚至說著水流波動的速率,悄無聲息的接近一隻三葉蟲,然後輕柔的抬起。
出水的那一刹那三葉蟲仿佛進了硫酸池一樣劇烈扭動,陸白眼疾手快的握住拳,力道剛好,沒有讓它溜走,也沒有直接握碎。
他直起身,把拳頭拿到麵前,伸開手。
陽光的直射讓三葉蟲扭動的更加劇烈,但這次陸白甚至都沒怎麼動作,僅不到十秒的時間,這隻三葉蟲就好像高O一樣,一陣痙攣,然後徹底攤平了身子,一動不動。
陸白嚐試的戳了一下,三葉蟲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它被曬死了。
陸白仰頭看著天空。
雖然天空被烏雲遮蔽有些氤氳,但隻是從雲端透出的陽光,就讓人隱隱有種灼烤感。
雖然說是經曆了大氧化事件,但顯然大氣層還不算多厚啊。
有大海做緩衝還好,在陸地上,大概就如同每分每秒都待在紫外燈的光照下吧。
僅僅這五天的功夫,陸白就已經處理了十起身體癌變事件。
【看來活下去的辦法隻有一個了。】
陸白看著一望無際的深海。
【下海避難!】
即使陸白可以抑製自身癌變,紫但外線的殺傷力可不僅僅在基因方麵,其對亞細胞的空間結構也有著難以想象的破壞力,更何況陸白修複身體也需要資源消耗,在這貧瘠到陸地上,他根本獲取不了足夠的原料!
為今之計隻有下海生存了。
聽起來人類下海生存十分離譜,畢竟人類沒有在海裏呼吸的器官,就算是憋氣最高也隻能憋個三分鍾,在這大部分海洋生物不足一分米的世界想要收集到足夠補充日常消耗的資源無異於散步被天上掉下來的美少女砸死,更不用說還不能確定人類是否能吸收這些海洋生物——在這個無法生火的環境裏,這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但陸白並不是普通人。
或者說,如果按照嚴格的生物學定義,陸白不要說人,說他是脊椎類都有點勉強。
硬要說的話,“人源多細胞阿米巴原蟲”,這大概才是他的種屬吧。
陸白看著手上攤開的三葉蟲,沉默片刻,隻見他的手掌竟然仿佛液體一樣在不斷蠕動,上方的三葉蟲也如同走進了沼澤地一樣蠕動的沉入了陸白體內,大概過了三秒的時間,陸白突然握緊拳頭,然後手掌朝下,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