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17在空中轉過一個大彎,向西飛向了軍用車站。貞天安忍受著突如其來的過載,各種念頭就像走馬燈一樣在心頭飛過。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地麵上的細節也變得愈發明顯,張成棟驚奇地發現,鐵路橋守軍居然在車站南麵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還用燈光煞有介事地圍出圓圈,中間寫上一個大大的黑色“H”。
這肯定是降兵照貓畫虎,用煤塊或者煤渣臨時拚綴成的。/學的還真是快....../張成棟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忍住吐槽欲望。地上的這些車站建築,突然變得領導講話一樣索然無味,貞天安輕歎一口氣,把目光重新轉回到遠方天空。
西麵大概一公裏處,武直-10雙機編隊正像訓練一樣飛得四平八穩。穿過雲層缺口的陽光,隨著旋翼的轉動灑向四麵八方,璀璨美麗,仿佛無數亮晶晶的碎瑛。步槍手烏蘇爾也看到了這個編隊,他立刻抬起胳膊,向窗外麵的武直快活地揮起手來,鋼製甲片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響聲。
不管持鐮者伍長還是霜雪之風,都對他的行為頷首讚許,臨時執權甚至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仿佛自家孩子剛背完整首離騷。“大家都喜歡武裝直升機,還給它們起了外號‘勝利之鳥’。”霜雪之風雙手按住膝蓋,一副勝券在握的將軍模樣:
“鐵路橋守軍的投降,肯定也有直升機編隊例行襲擾的功勞。請把攝像機準備好,章願成先生,降落之後,受降儀式馬上就會開始。”
“遵命。”張成棟答得有氣無力,連手指頭都不願意抬起來。奧莉薇拉飛快地從背囊取出DV,一如既往地盡忠職守。發動機的轉速,就在這時候開始明顯降低,聽上去活像老煙鬼的咳嗽,空蕩蕩的調車場從眾人腳下一晃而過,銀亮亮的鋼軌差點就要碰到蚌殼艙門。
直升機在細雨當中成功降落,主起落架正好壓到“H”的正中央。失去動力的旋翼,每轉一圈都會更加緩慢,雨聲沒了引擎的幹擾,變得愈發清晰、愈發令人不快。
蚌殼尾門打開,土腥味濃厚的濕氣立刻湧入。烏蘇爾跟著伍長最先衝出,衝鋒槍分指左右兩側;奧莉薇拉緊隨其後,槍托抵肩,左手托住深橘紅的步槍護木。起降場南邊,一座臨時搭就的木棚屋出現了動靜,十幾名持鐮者扛著步槍從中走出,每個人都是腳步淩亂動作緩慢,一看就知道心中不情不願。
最前麵那個人穿著防水短大衣,圓筒軍帽帶著金線裝飾,顯然是個地位不低的軍官。他應該就是降兵頭目、鐵路橋前守備隊主蘇辛,這家夥總共帶了兩個伍前來歡迎,而且還是在降落區提前恭候,不得不說確實誠意足夠,但他的那些手下,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持鐮者們披著黃泥色的油布防水鬥篷,在雨簾衝刷下默默地站成兩行。他們不僅隊伍歪歪斜斜,精氣神也是萎靡到了極點,從隊首到隊尾沒有一個人抬頭挺胸,要麼貪腰要麼縮頭縮脖,就好像身處極地冰原,不這麼做就會凍成冰雕一樣。按理說,歡迎客人的時候應該肩槍,但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隊列持槍,將近二十杆步槍都是槍口朝上槍托支地,黯淡無關的刺刀掛滿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