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心中酸澀難言,仿佛千言萬語都堆積在在心頭,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沒有想到,我這十五萬年過後,第一個見到的竟是他。
我這廂恍神,他卻越過重重花樹,來到我麵前,雖是一身的狼狽,也掩不住他的俊逸風姿。我因是右手抱著蛋,左手便空了出來,他上前一步,白皙有力的雙手緊緊握著我的左手,他的手指冰涼,微微有些水珠不斷從手中滑落,手心卻很火熱,還有些微微顫抖。
我越過他的肩頭,看見不遠處的落梅池,聯係到他這一身,不禁恍然,離歌果真是好膽色!
眾所周知,九霄宮依著天虞山而建,天虞山旁有座湖泊,本是魔界邊緣弱水的分支,透過交錯縱橫的地脈流到了天虞山,形成了這樣一個湖泊。千萬年來與天虞山的熔漿不斷融合,倒變成了另一種水質,剛剛觸體時冰冷異常,隨後便如熾火焚身,痛不堪言,若全身浸下去,必是要五內俱焚而死。這水便被魔族人稱為冰火水,這座湖也被叫冰火湖。後來因為溺死的魔族過多,他們便漸漸不叫這個正經的名字,改叫往生湖。往生湖呈彎月形,中間有一塊地三麵被湖水圍繞,隻留了一麵通向外處。因著這天然的好地勢,上古時期的眾長老便在此處建了九霄宮。
原本離歌大可以從正門進來,然而因為我十五萬年做下的一樁事,硬生生的成了魔族戰場上的叛徒。魔族對殺人放火之類的惡事一向不在意的緊,卻對叛徒很是在意,尤其是戰場上的叛徒,十分痛恨,恨不得抽筋剝皮生啖其肉。須知外麵的守門的衛兵是當年跟著扶碧一路到此的,自然是資曆最老的,大多都見過離歌本人。離歌若是從正門入,必要引起騷動,觸動層層陣法。
想來是從往生湖一路遊過來的,往生湖下便是滾滾熔漿,尋常魔族都不會走這個捷徑,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是以一般都會從正門闖過來,自以為穩妥。卻不知這的的確確是個與眾不同的捷徑,隻要尋對了方向,就可從落梅池進入到這九霄宮。
然而這一路需用法力形成護罩才能頂住,是個十分耗費法力的活,若是法力低微,沒找到入口就要魂歸離恨天了。看來離歌的法力精進不少啊。
我這廂想著什麼時候昭告魔族離歌不是叛徒,免得他每次進來都要繞這麼一大圈,雖然他如今法力精進很是耐扛,卻也扛不住每次的消耗,對此我歉然的很。
離歌那廂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龐上飛上兩片紅霞,更襯得他容顏如玉,握著我的手顫巍巍,淡色的雙唇顫顫動了好幾下,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反而是雙手握地越來越緊。
離歌這個形容我很是理解,多年不見故人,本應是兩手交握互訴離情,悵然一番過後攜手喝個酒,從此繼續肝膽相照情深似海。
然而此番卻是我做的不對,他本來叫了我的名字,想來是有許多話要說,卻不料被我截了話,然而我叫了他的名字也沒有了下文,我雖知道我沒有下文,然而他卻不知道我沒有下文,在這幹巴巴地等著,許多話憋在心裏,多麼心癢難耐。
我清了清嗓子,剛發出一個“你”字,離歌仿佛鼓足了勇氣,抬眸定定將我望著,眼中閃爍著的亮光硬生生將我喉嚨裏的“吃飯了沒”卡在半途中。
他執起我的手,深情道:“吱吱,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