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小子,你隻管安心罷,你家娘子待你,確實乃是真心,你可絕不能負了她。你家娘子,確乃異世之人,隻是她需得等到此間陽壽盡了,陪你到頭了,才能回異世去。」

蕭奈眉頭微皺,隨即笑道:「先生這回不是誆我了?隻怕她是決意留下,又怕我心中有愧,才拉上你一同,再騙我這傻兒一回。」

老人笑道:「阿郎多慮也。」

他這五個字,並不能讓蕭奈消減疑慮。他對於流珠到底和那人說了十分,十分之好奇,卻無論怎麼問,也問不出答案來。流珠隻是笑吟吟地望著他,罵他一句癡兒,趕他去洗阿勝尿濕的被褥。時日久了,蕭奈漸漸也不問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待她好,這是他最為確定的事。她願意為他留下,為他而柴米油鹽,為他生兒育女,即便這隻不過是短暫停留,他也感激涕零,定要讓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思及此處,白頭發的蕭老頭兒對著兒子緊張道:「羅瞻,去給你老子生火盆去。得趕緊把這些個烏七八糟的話本兒燒了,不然待你娘回來,瞧見了,必要惱火。」

傅勝笑道:「那你又何必買回來?」

蕭奈急道:「我這不是盼著有一本兒能寫她好,讓她看了,也高興高興。哪知道看來看去,盡說她是蛇蠍毒婦……真是氣死你老子我。」

他這邊正跺著腳,那邊年約六旬的婦人已經進了屋來,一雙兒女連忙將話本子收走處理。阮芸把著眼兒一掃,便已摸清了大半,隻款款走入堂中,坐至蕭奈身側,施施然飲著盞中清茶,溫聲道:「今日我不在,你中午可好好吃飯了?」

蕭奈憨笑道:「吃了吃了,豈敢不吃!」

阮芸撲哧一樂,抬手替他整了整衣領處的皺褶,隨意道:「該給你這糟老頭子,做幾身新衣裳了。咱女兒又有紗廠,又有染廠,不能短了你的衣裳。」

「先緊著你做。」老頭子道。

阮芸得意道:「我早讓女兒給我做了好幾身了。」

兩人又敘了些家常話兒,半晌之後,蕭奈忍了又忍,終是又問道:「芸兒,你日後百年,當真還能回去?若是你為了我……」

阮芸笑道:「問了一輩子了,還問。」她緩緩收起笑容,手指點了點蕭奈的鼻尖,「我還是那兩句話。我沒騙你。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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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奈隻覺得自己絕非是個年過七旬的蹣跚老兒,還是當年那個,因為她答應了做自己娘子,而雀躍得夜間睡不著覺的年輕男人。此刻聽她這般回答,他還是感覺雀躍。

阮芸瞧著他那張笑成菊花一般的褶子老臉,心上又是動容,又是覺得好笑。

和他在一起,縱是七老八十,也自覺是青春少艾。在他麵前,她的名字是阮芸,她可以自在地說我,不必在意任何文法,不用擔憂被人瞧出了破綻。此前的所有顛簸流離,曲折險阻,此刻回首,倒也都不過爾爾了。便是偶爾瞧見坊間話本兒,對她的往日舊事大書特書,顛倒黑白,她也全無心思去計較。

天意時情誰解得,流盡朱顏到白頭。

萬事且休論一醉,都休。

【蕭奈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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