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打到第三個的時候,秋芳從後座跑出來連哭帶嚷跪上了:“大兄弟,大哥,俺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四呶著嘴看看王強,秋芳趕緊的央求這位大侄子。王強抱著胳膊笑咪咪地看著滿臉驚恐的嬸嬸:“嬸,好好勸勸我叔!讓他以後別那麼大模大樣,那麼自以為是!”
“一定一定,我勸勸他,你叔叔知道了。”
“過幾天我回去看看你們。”王強看看四周圍觀的人們:“都他媽的散了!親戚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
王成堂摸著腦門子,記憶是如此的深刻,以至於他覺得幾天前留下的疼痛似乎並未消減丁點。他私下打探過那些人的來曆,知道此番自己是惹上了本地黑社會的頭兒。同時他也納悶:王家的小無賴怎麼就跟這些人混到一起了?而且,他看來好像還混得挺吃香,挺有號召力啊。
所謂的官不治民治,民不治賊治,看來這個理兒古今通用。王成堂想了好幾天,決定放下身段了。
王成滿又驚又喜,又有幾分害怕疑慮。他從成堂的口中聽出了事情大概,可是,這事兒怎麼就沒聽兒子說起呢?怪不得怪不得,昨天他擦黑他在街上碰到過支書兄弟,老遠的就跟他打招呼,可他沒當回事兒,也沒敢理這個茬兒,以為人家是在跟另外一個相契的客套。
那麼,這個事兒看來竟是幹得有理,打得沒事兒?成堂可是有後台的啊。唉,誰知道這小混球幹的這票是福是禍呢?
他沉吟著,含混著,客套著。這種情形越發的令成堂相信,對麵的這位宗族哥哥是今非昔比了,看看,連拿捏的本事都學得恰恰好。
王強開著輛吉普車歪歪扭扭的停在自家門口,他對這輛車不熟。可男人在開車方麵大概是天性,這玩意兒比開摩托車費不了多少事。孫緒龍公司的大院後麵有好幾輛“查扣”的車,這輛車小四開了陣子,換另一輛開去了,王強無師自通,在院裏倒了幾次車,撞碎了倆木箱子,招惹了幾聲罵,倒也能開著進進出出,最後索性大膽上路,直開回家。
兒子的回來又令王成滿驚喜一番。這兩天家庭簡直劇變,先是書記上門客套,堂兄弟比親兄弟親熱,連大哥都特意的喊他去吃餃子,大嫂張菊花都特意送了件枕套給李香枝,說是城裏出口轉內銷的貨,質地很好。她親熱地套問妯娌:“強強可攀上了大關係!——他怎麼弄的?是不是侄女女婿幫著找的?我早就說過,娟娟的命好。”
王強戴著副墨鏡,渾身幹練利索,那身黑社會組織發的行頭在落日餘暉裏看來別有一番威武,像是警察的製服。舊吉普車也像是政府專用的,所以當他下車之後,街坊鄰居們紛紛探頭探腦的看,個個嘖舌。街角的小孩們還沒悟到大人們的德性,在好奇之餘嘴裏還冒出一兩句:“二流子回來啦!”
王強夾著個小坤包下車,頭一次感到自己有個主人樣兒。這之前他已然跟書記堂叔打過電話,直截了當的提出要參與河沙生意。成堂沒料到這小子的胃口這麼大,直接過來搶食。可王強很直白的告訴他:如果不同意,他的生意肯定做不好。
“以後你誰敢過去騷擾你,我替你出麵解決。你好好算算這個帳。”
王成堂思謀一番,隻得同意。撂下電話,他又憤恨又無奈,痛心疾首地歎息:“這小王八蛋竟成了道號!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嚐嚐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