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低下頭來不看他,隻聽見洛陵低聲道:“然後我當時的老板心很黑,他知道我的碟子很好賣,就要加我的量…唔,這麽說好像很普通的勞資糾紛是不是?”
安森難過的低下頭來,他當然懂“加量”的意思。洛陵捏捏他的胳膊:“不要一臉想哭想哭的樣子,我都沒哭,隻是給了那個老板一腳,告訴他勞資不做了。”
“然後…”
“然後?然後甚麽啊,我最後的兩張碟子都沒拿到錢,因為隻有十五歲啊,沒有監護人也沒有甚麽法律意識,根本不可能鬥得過凶狠精明的老板啦。”洛陵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從十五歲到十七歲,整整兩年我沒有任何的生活來源。你要說我自甘墮落也好,你說我迫於生活都行,但是一個還算漂亮的孩子總會找到一個願意出錢養他的怪叔叔。”
安森抿了抿嘴唇,心裏有點兒擔憂。
“當然也要分運氣好和不好。”洛陵拉著他往公園走,踩在了一根樹枝上,很脆的響了一聲,“那天也是下大雪停了之後,我才從某個叔叔家裏出來。路上風很大也很冷,身上隻有最後的幾百塊錢,心裏想著去店裏買件漂亮的冬衣打扮一下再找下一個目標來養我,但是頭很痛,走不動了。我就靠在路邊的一段樓梯上抽煙。”洛陵垂著的眼睛微微泛光,“跟著有個古怪的留著長頭發和胡渣子的男人捏著相機在對麵——”
“季老師在拍你?”安森有點兒了解,季老師年輕的時候很瘋狂,在路上看到他想要拍的東西或者人,就會一直追著去,很多次被人當瘋子和變態。
“不,不不不。”洛陵啞然,“他在拍我旁邊飛過的一隻甚麽鳥之類的,根本沒看見我。準確的說,是我先看見他的。”
安森哦了一聲,洛陵又道:“當那隻鳥飛走了,他才看見我。然後問我想不想當模特…很好笑吧,你所知道的洛陵,其實是這個時候才出道的。”
安森心裏有個疑惑,但又不敢問。■思■兔■網■
“其他的那些記者倒是寫的不差啦,那時候季也是新人,不過他從一開始就很有靈氣。不像我,其實一開始就很汙穢了。”洛陵滿不在乎的笑著,拖著安森走在公園的小路上。
沒甚麽人,很安靜的公園。道旁的樹葉子早落完了,隻剩下堆滿雪的枝椏。
“當然我們倆當時都沒甚麽穩定的生活來源,季的心全在照片上,我的心全在食物上。”洛陵笑得很開心,“雖然窮,但是反而很簡單,直到高親自來找我們,想出版他的攝影集,想和我簽約。”
“所以之前那一段…高先生才說你是在澳洲某個演繹學校進修,是學生…”安森有點兒明白了。
“不然怎麽辦,很重要的商品,總不能一開始就讓人看出其實是個有瑕疵的東西吧。”洛陵聳聳肩,“當然之前我拍的那些東西,高用他的手段收回了,市麵上你看不到,就和那些普通人一樣被騙了而已。”
安森看著鬆開自己胳膊往前走的洛陵,跟緊了一步。
洛陵在光溜溜的冰麵上滑了一步覺得很有趣,就笑著回頭道:“不想問然後?”
“想。”安森很老實,“但是我覺得對洛先生你也許不是甚麽愉快的回憶。”
“嗯?”洛陵驚訝的挑眉,“當然算不上愉快吧…”轉頭微微側身看著對方,“你喜歡季麽?”
安森愣了愣,很老實的點頭:“雖然季老師罵人很凶…玩得也很凶…但是總的來說是個好人。”
“沒錯。”洛陵笑得很溫暖,“我真的從來沒有因為他的臉愛過他,我純粹喜歡的是他這個人。”
安森怔了一下,洛陵笑得很開心,甚至臉上都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的樣子:“我第一次真正喜歡的人就是他,隻是他一直不知道而已。我當然也不會告訴他,在我最黑暗的時候,他把一種對未來還有憧憬的希望之光給了我。”
“不過,也就隻是這樣了。”洛陵呼了口氣,“因為我很清楚,我不是他的菜。他玩得也夠凶的,更何況他的原則是不對自己的模特出手。他說帶有不尋常的眼光去看模特,會影響更深的挖掘。我不懂這是甚麽意思,但是聽得出來他不想和我有超越友誼和互相欣賞的情分。”
“然後…”安森隱隱猜到了甚麽。
“然後我和高在一起整整五年。”洛陵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說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我們除了不能像正常情侶一樣牽著手走在街上之外,其他所有事情都做過了。如果說在季那裏我隻是一種模糊的感情的話,我想我是真的愛過高的。”
“那麽當年離開高先生的公司…”
“他結婚了。”洛陵打了個響指,“就這樣結束了。”
安森張張嘴:“…季先生知道麽?”
“應該知道,但是知道多少我不確定。”洛陵將手放回口袋裏聳聳肩,“他沒問,我就不會說。”
“那現在…”安森有點兒不確定。
“現在我告訴你隻是想告訴你,剛才季生氣的原因。”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