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段(1 / 2)

,安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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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爾曼博士從最初見到雲杭時就知道,雲杭把私密空間的界限看得很重,因此診療時並不直接向雲杭提問,隻是像家具擺設一樣坐在一邊,聽雲楓按事先定好的大方向開導雲杭。然而許多痛苦的細節,即使對雲楓,雲杭也無法付諸言辭,霍爾曼博士便鼓勵他用畫畫的方式表達。其實具體的內容並不重要——雲杭在情緒激動時畫下的速寫別人也很難看懂,重要的是讓他把積鬱已久的痛苦釋放出來。

這個方法效果不錯,雲杭發病的頻率很快降了下來,從月初時每天發作兩三次,減少到隔五、六天才發作一次。櫻花漫灑的四月就這樣在和疾病的角鬥中過去了。查德威克教授和霍爾曼博士都認為雲杭已經走出了低穀,以後的情況會越來越好。

隨著天氣轉暖,雲杭流露出想去熏草別墅的意思,雲楓也覺得現在的時間正好。五月的空氣裏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住在鄉下,雲杭可以逐漸通過騎馬散步等活動來加強體力,而且,也實在應該把雲檀安葬了。和依迪絲商量之後,三個人的意見一致,決定把雲檀的骨灰撒在流過熏草別墅領地的小河裏。

五月的第一個周六,雲楓開車載著雲杭和依迪絲回到了闊別了兩年的熏草別墅。

離開塔橋的公寓之前,雲杭特意要雲楓把那個鑽石臂環帶上,雲楓便把威廉給的羊皮袋揣了起來。他明白雲杭的心思,希望有一天,看見那個臂環的時候,能夠淡然處之,不再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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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景色依舊,斑駁的樹影下,蒲草在微風中搖曳,豆娘和蜻蜓在粼粼的水麵與藍色鳶尾花之間閃動。依迪絲與雲杭走在前麵,不時說上幾句話,雲楓抱著雲檀的骨灰罐跟在他們的後麵。三個人都是襯衣牛仔褲的便裝打扮,沒有穿正式的黑顏色,因為這並不是葬禮,他們不是來哀悼雲檀的死,而是來追憶他的生命。

上遊處有一個石板橋,三個人走到橋上停下,依迪絲站在當中。雲楓把骨灰罐遞給依迪絲,她小心地接過來,在罐口輕輕吻了一下,打開密封的蓋子,一把把將雲檀的骨灰撒入清流。河水靜靜地流淌,林間有山雀在歌唱,依迪絲淚盈於睫,隨著睫毛的顫動,淚珠一滴滴落入水中。雲楓伸手挽住了她的腰肢。

雲杭卻沒有流淚,過去那割裂心肺的疼痛被一種略帶哀傷的柔情安撫,毛毛也許死去了,但是毛毛的愛,將永遠守護著他,給予他溫暖的寧靜。

毛毛的骨灰落入水底,與自然化為了一體。雲杭的目光追隨著水麵上跳動的光影,他看見雲檀正微笑著望著他。雲杭克製著自己跑上前去的衝動,久久地凝視著那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毛毛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一點點溶解在陽光裏,除了耀眼的光芒不再具有物質的形體。雲杭知道,從這個時刻起,他和毛毛都獲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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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的日子閑散而慵懶,每天,雲杭和雲楓或攜手在草甸花叢間徜徉,或相擁騎在馬上,在河邊樹林踏蹄,心情悠然清淡。雲楓工作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花架下看書。

這是一個生命昂揚的季節,萬千的花兒蓄蕾含苞,萬千的花兒競相綻放。特別是到了五月末,園子裏的各種古典玫瑰,階下牆邊樹上,從霜白到淡粉到紫紅,一片片拳頭大小的花朵簇擁著開放,嬌豔欲滴,微風拂動中,清爽而甜蜜的香氣撲麵而來。

整整一個月,雲杭都沒有發病,也沒有作噩夢,雲楓十分歡喜,說:“小杭的病好了,再繼續這樣休養三個月,九月底上學應該沒有問題。”

雲杭自己卻不敢肯定,遲疑了一下,讓雲楓把那個鑽石臂環拿出來。

雲楓沉吟片刻,將臂環放在桌上;沒有必要躲避,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雲杭略微有些緊張,但是臂環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不適。他拿起臂環,手指擺弄著一粒粒鑽石,若有所思地說:“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臂環的設計。”

雲楓笑笑,“哈裏·溫斯頓的出品嘛,當然有非凡之處。”

他伸手撫摩著雲杭的後頸,“寶貝,有沒有不舒服?”

雲杭抬起頭,水光瀲灩的眼睛裏蕩漾著喜悅,“哥哥,我沒有覺得不舒服,一點都沒有。大概我心理上的障礙真的解除了。”

雲楓愛惜地吻了吻他彎彎的長睫毛,“那小杭把它戴起來好嗎?哥哥也很喜歡。”

雲杭點點頭,“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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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一個上午,雲杭和雲楓俯身在雲楓臥室的陽台上,望著下麵的花園。艾瑞克正把茶點擺在爬滿了紫藤與白藤的回廊下。濃鬱的香氣被流動的空氣帶過來,沁人心脾。雲楓直立起來,拉著雲杭的手說:“走吧,小杭,我們下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