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不小了,像她這麼大的姑娘大多都已為人母,她卻還是孤單單的漂著,她心裏還有個放不下的人,燭塵明白。
“對了姐姐,最近怎麼沒聽你提起蹴雪公子呢?”
綺瓏臉一紅,說:“他最近好像忙著和子規大師兄商量事情,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和子規師兄在一起?難不成有什麼大事?”
燭塵這邊話音未落,門外一個小丫頭就走了進來:“綺瓏姐,子規大師兄讓大家趕緊去大殿,他有事要宣布。”
綺瓏心生疑惑,轉頭看著燭塵。燭塵卻笑著說:“我沒事,你快去吧。”
“也好,我先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當綺瓏匆匆趕到時,大殿已經站滿了弟子。綺瓏扒開人群,遠遠看到子規師兄在高台上正和蹴雪說話,而她一眼就認出了子規左手上那枚血紅色的掌門扳指。
“扳指怎麼到了大師兄手上?難道林寒竹回來了?”綺瓏正犯嘀咕,頭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大家都聽著,林寒竹臨走前囑托我,說如果他七夕之前還沒回來就讓子規暫替他的掌門職位,處理門中大小事務。這個扳指他讓我必須親手交給子規,還說見物如見掌門本人,若有人忤逆,隨意處置。”
蹴雪將寒竹臨行前囑咐他的話一股腦的說完,不理睬殿下炸開鍋的眾人,逃也似的往自己院子走。屠伯遠的壽辰早就散了,連天山的耶律虻都回到了自己的地界,林寒竹卻還不見人影,蹴雪才懶得管他究竟到哪裏逍遙去了,反正他隻是幫寒竹最後一個忙罷了。
……最後一個?蹴雪搖搖頭,腳步更加快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現在他已經按照寒竹的囑咐讓子規接了掌門扳指,他也要趕緊回家去了,陌裔這個破地方,他真是再也不想呆了。
蹴雪回屋草草收拾了行李,抱上香案上的檀木盒子就往外走,卻在出院門口時被綺瓏攔了個正著。
“蹴雪公子,你這是要去哪?”
“回家。”
“回家?”綺瓏瞪著眼睛看蹴雪,仿佛聽到了天外之音:“原來你還有家。”
蹴雪不想糾纏,說:“讓開。”
“好,蹴雪公子要走可以,但你要先告訴我今天是怎麼回事,掌門扳指是陌裔掌門的信物,隻有掌門才能佩戴,林寒竹怎麼會在他外出時讓你把扳指交給子規大師兄呢,難道他出了什麼事?”
蹴雪對於這樣的問題感到無比的厭煩,仿佛自打上了陌裔他就在不停的解答問題,可是最終不但什麼都沒解決,還多了懷裏的這個木匣子,他心裏究竟有多恨,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滾開。”蹴雪睥睨著綺瓏,要是他會武功,估計已經動手了。
“我不,蹴雪公子,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清楚就別想出這個院子!我不會允許有人趁著林寒竹不在就打他位子的主意,就算是你也不行!”
聽了綺瓏的話,蹴雪嗤道:“人都沒了,位子還有什麼用。”
“你說什麼人沒了,誰沒了?”綺瓏完全沒反應過來,瞪著眼睛問蹴雪。
蹴雪深深的吐口氣,任命的坐回屋裏,把檀木盒放回香案,淡淡的說:“林寒竹沒了,不對,是也沒了。”
八月中旬,在一個鬧鬧哄哄的午後,燭塵未足月孩子竟然急著爬出了媽媽的肚子,攥著小小的拳頭來到了這個世界。
激動的滿臉通紅的綺瓏從穩婆手裏接過奶娃娃,小心翼翼的捧到燭塵麵前,小聲的對她說:“燭塵妹子,快看看若兒,真像猴子。”
燭塵虛弱的撐起身子,孩子在綺瓏的懷裏顯得那麼小,那麼小,仿佛吹口氣都會壞掉一樣。看著攥著小拳頭哇哇大哭的孩子,燭塵突然想起不知誰說過,人出生時因為握著前世的緣分所以都會攥著拳,而之所以哭得那麼傷心就是因為我們知道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放開手掌,眼睜睜的看著銘心刻骨的命脈無聲的消失在自己手裏。
所以與其說愛是自私的,倒不如說人是自私的。
綺瓏俯身發現燭塵在哭,不由安慰道:“燭塵妹子你受苦了,不哭不哭,孩子都生出來,以後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燭塵笑著點點頭,伸手接過雖然小卻很真實的孩子,用鼻尖深深淺淺的摩攃孩子的小臉。
“綺瓏姐,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
“好,我正好把孩子抱過去給蹴雪公子看看,他可是為了給這個小不點做“三朝”才答應留下的。”綺瓏知道女人生孩子不亞於從鬼門關走一圈,此時的燭塵一定需要好好休息,便滿口答應的又抱過孩子,招呼著穩婆和幫忙的姐妹們走出了房間。
喧鬧的房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獨特的氣味,淡淡的,稠稠的,沒來由的讓人疲憊不堪卻又欣喜若狂。燭塵從枕頭底下摸出個精致的琺琅盒子,這是去年七夕長秋為他抓的喜蜘蛛,裏麵曾經結了厚厚的蛛網,隻是如今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