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3 / 3)

辛於息驚訝地抬起頭來盯著辛格瑜,似乎在猜測兒子這句話背後的涵義。

辛格瑜微微一笑,“有些事情,縱使以前年紀小看不懂想不通,現在也該明白了。爸放心,小瑜從無怨言,也不嫉恨,心甘情願替爸爸尋得答案。”

辛於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當年的他,確實是任性了。辛於息本是辛家那一代最小的孩子,上麵有兩個哥哥,家族重擔原是無論如何不會落在他肩上的。上有父母嬌寵,下有兄姊保縱,從小就是天之驕子,隻要不出大滑,父兄至多幾下板子大懲小誡,幾乎算是為所欲為,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主。就是這樣,十來歲的年紀,就因為跟家裏起些小糾紛便一怒之下跑到法國當街賣畫。家裏想他受些磨礪,便沒去管他,結果幾年後,他收到家書,告知國內文化革命,辛家罹獲大難,老父病重難愈,兩個兄長不堪□,雙雙殞命。一夜之間,他成了辛家唯一的頂梁柱,年少時無憂無慮的日子一去不返,他磨光了一身的嬌氣,吃盡了世間的苦頭,傾盡全力才保住了辛家的基業,讓這個延續百年輝煌的藝術世家沒有毀在那樣一個狂熱而無知的年代。但是他不甘心,他不認命,他一直想知道,如果哥哥們沒有去世,他原本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他也想知道,究竟是無憂無慮的當個小少爺的日子好還是挑一次大梁唱一出硬戲的人生更有趣。幸而老天矜憫,讓他擁有一對雙生兒。本已是少年老成之人,卻偏偏在兒子的教育上任性起來。許是搞藝術的天性任性偏執,於是,初為人父的他就刻意的為這對外貌一模一樣的兒子分了工,老大培養成辛氏優秀果斷強勢擔當的繼承人,老二就做個二少爺,替他過完本屬於他的悠閑人生。如今想來,這個決定是多麼不公平,即便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在孩子們尚未擁有判斷能力的時候就以一己之私決定兩個孩子的人生?況且,二十多年過去,他仍舊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辛於息歎了口氣,望望窗外夜空中漫天的繁星,想起了自己逝去已久的兄長,想象他們若知道他懷著這樣的心思培養兒子,會不會又氣又無奈的揪他的耳朵,像小時候一樣罵他:“死小孩,怎麼這麼任性!”

辛格瑜見爸爸有些疲憊的樣子,畢竟已經過了子夜,想來早該歇息了,便低聲喚了聲“爸”。

辛於息從回憶中驚醒,卻是毫無慍怒,想起兒子之前的話,溫和的笑了:“你若真是不怨不恨就不會說這話了。其實,又有什麼可怨恨的?你和小玦,不過互相羨慕,彼此嫉妒,一山望著別山高罷了。怨隻怨我沒給你們選擇的權利,不過現在說什麼都為時晚矣。小玦的事,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你長大了,有主意了,我也管束不住你。”

辛格瑜聽了頓覺委屈:“若小瑜對這事處理不當,惹爸爸不高興的話,小瑜認打認罰,絕無二話,爸如何說這樣傷情分冤枉兒子的話。”

辛於息笑得詭異:“任打認罰,死不悔改,有什麼用?你的事我也懶得管,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任打認罰,死不悔改?辛格瑜細細琢磨辛於息的話,如何覺得話裏有話。若說挨了家法還不悔改的事,就隻有潘閬一件了吧,難道爸的意思是默許了?驚訝欣喜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爸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