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打心眼裏害怕。這樣的辛格瑜,是冷靜溫良的辛家大少,不是他孩子氣的情人。
潘閬正胡思亂想,辛格瑜已從浴室走出來,爬上床,跪坐在潘閬身邊,無視潘閬灼灼的探詢目光,細致認真地清理著他身上每一絲□的痕跡,那樣的專心致誌,好像在摩挲珍貴而珍愛的瓷器一般的安靜溫柔。明明已經清理得很幹淨了,辛格瑜卻是偏執地舍不得罷手,有些強迫症般的一直擦抹。如果,心中的記憶,也能如這表麵的痕跡般輕易抹去,是不是,此刻的他,也就不會這麼猶豫,這麼不舍。
終於,辛格瑜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毛巾,抬起眼眸,對上潘閬帶著明顯關心與憂慮的目光,卻再次垂下了眼簾,抿抿唇,有些難以開口,卻還是輕聲說了出來,“我們分手吧。”
饒是已經做好了麵臨最壞可能的打算,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潘閬還是愣住了,明明聽得一清二楚,卻還是聽到了自己發顫的聲音,“你…說什麼?”
辛格瑜說完這句話像是終於找到了些許勇氣和力量般,更加堅定決絕的重複:“我們分手吧。”
潘閬低著頭沒有說話,辛格瑜知道,他在消化這個消息,以及它帶來的震驚和傷害。對不起,全世界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可是,世事終究與願違,我沒的選擇。
就這麼呆呆的靠了一會兒,潘閬自覺冷靜了下來,他相信辛格瑜也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明白情人這樣做必有他的苦衷,向來世人眼中施加傷害的一方所承受的痛苦比之另一方,都是隻多不少。他無意打探情人的隱私,他隻想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幫得到他。因而他伸手挑起情人尖尖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情人雙眼,故作輕鬆地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辛格瑜本是低著頭,他向來是個不善偽裝的人,根本藏不住眼底的留戀、不舍,他怕自己會後悔,也怕看到情人心碎的表情,隻是在心底想象一下就好像用鋒利的刀在心上劃上幾道口子再丟到滾燙的油鍋中生煎一樣難受。如今被情人半強著抬了頭,看到情人那副明明難過得要死還在佯裝堅強來為自己寬心的模樣,他第一次軟弱的閉上了眼睛,想要逃避,想要躲起來,哪怕一會兒也好。他從來不知道心原來可以這樣疼的,比爸爸家法下的痛不欲生更加難耐,更加煎熬,終點也更加遙遙無期。他曾經以為,心痛就是失望,痛苦,悲傷,憎恨,茫然,絕望,現在他終於知道,原來心痛,就是真的心痛而已。
潘閬見他沒有說話,便追問了一句:“是你爸又給你壓力了嗎?”
辛格瑜無力地搖搖頭,低聲道:“阿閬,這個事與爸爸無關,完全是我個人的決定。”說著他俯身在潘閬大腿上,“是我對不起你。心裏有火,別憋著,你揍我吧。”
潘閬有些虛弱,“打了你,我們便恩怨兩清,互不相欠了?”
辛格瑜心中酸澀,我欠你的,別說是幾下巴掌板子,就是三刀六洞也贖不完這些罪。卻是硬起心腸來點了點頭,打我吧,阿閬,讓我疼,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潘閬望著辛格瑜趴在自己身上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就覺得他清瘦孱弱了許多,或許他原本就是這樣清瘦,隻是自己沒有在意,原本就是這樣孱弱,卻騙了自己他很堅強。這樣孤獨的背影,這樣悲傷的姿勢,他究竟強忍著心痛在隱瞞什麼,抑或犧牲了愛情在保全什麼?
潘閬輕拍著辛格瑜腰際幫他調整姿勢,“我打的,會很痛。”
待辛格瑜趴得更加舒適些,潘閬揚起手掌,重重的甩了一巴掌上去,辛格瑜臀上立刻印上一片嫣紅。潘閬沒有再打,抬起剛才揚起巴掌的手,輕輕揉著剛剛留下的巴掌印,輕聲問:“瑜,告訴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