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瑭顧忌著來往的人群死活不肯,他隻好把人背到了背上。

阮瑭摟著他的肩膀,臉埋在他的頸窩裏呼吸著熟悉的雪鬆香氣,像是倦鳥找到了可以棲息的巢穴,痛楚一寸寸平息。

車上的保溫箱裏備著豆奶,阮瑭喝了小半瓶,又吃了一塊蜜桃派,總算感覺舒服了不少。

“哥哥,你怎麼來了?”

“今天例會結束得早,就想來接你,”陸景行擦掉她嘴角的碎屑,“考得怎麼樣?”

阮瑭比了個大拇指:“這學期的一等獎學金依然是我的。”

陸景行笑:“我們家寶貝這麼優秀啊,晚飯想吃什麼,哥哥請客。”

阮瑭唇邊的笑意緩緩凝住,低頭用力壓了壓衣角的皺褶:“今晚……我得去見方崢。”

“……你剛剛是在和他打電話?”

“是。”

陸景行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若有所思。

“他有說找你做什麼嗎?”

阮瑭揉了揉太陽穴:“說是我爺爺想我了,想和我一起吃頓飯,聊聊天。”

陸景行攬著她靠在自己肩上,溫熱的大手貼著她後頸揉捏:“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哥哥,”阮瑭埋頭蹭了蹭,“我能處理好的,我知道他想要什麼,他搬出了我爺爺,我不能拒絕,但不會再有下次了。”

陸景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為什麼不能拒絕?”

“……爺爺幫過我。”阮瑭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很早以前的回憶,“我在方家最後的那段日子、也是最難熬的那段日子,幸好他幫了我一次。”

車在源鮮漁港門前停下時,陸景行看著餐廳門前的宣傳板,蹙緊了眉。

阮瑭拍了拍他的手:“沒事,我不吃海鮮,我吃菜。”

陸景行壓下想把人直接領走的衝動,勉強點了點頭。

“哥哥,那你的晚飯怎麼辦?”

“我和言晗他們一起吃,”陸景行叮囑道,“有事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勉強自己,知道嗎?”

阮瑭笑笑:“好,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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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次鹿鳴晚宴偶然碰麵到今天,也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方崢卻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兩鬢添了許多白發,眉眼間有顯而易見的疲態,原本銳利的眼睛好像都鏽鈍了不少。

見阮瑭被服務生領進來,方崢連忙起身迎了上去:“瑭瑭來啦,快坐下快坐下,爸爸點了一些海鮮,你看看還想吃什麼。”

阮瑭躲開了他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走到桌前,跟方摯打了個招呼:“爺爺。”

方摯自打孫女進門眼睛就緊跟著她,此刻卻不太自然地避開了她的目光,點了點頭:“坐,坐。”

阮瑭也沒在說什麼,安靜地落座。

這個包廂很大,像是那種小宴會廳隔出來的,房間的一端是那種可推拉拆卸的屏風門,門的另一端應該也是一間對稱的包廂。

屏風的隔音很一般,她這邊剛坐下不久,那端就傳來了開門聲、椅子挪動聲和服務生招呼客人的說話聲。

方崢有點不滿,“嘖”了一聲,對服務員說:“這個包廂也太吵了,你去給我們另找一間,要私密性好一點的。”

服務生躬身:“抱歉先生,今天的包廂都已經訂滿了。”

方崢不耐煩地抽出一張卡,拍到桌子上:“要麼你就去找其它包廂的客人,說服他們跟我們調換,要麼就讓隔壁那間的客人走人,我要安靜。”

阮瑭瞄了一眼桌上的“尊享貴賓卡”,突然想起了之前在Tom Ford專櫃同樣舉著一張貴賓卡撒潑的方琰。

果然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