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養心殿之後,就是照舊開始一天的生活,上午他召見大臣議事,中午如果有空閒,就在一起吃飯。我上午去景陽宮看一下孩子們的功課,料理宮裡一些雜事,午飯後準時去鳳來閣。一切都像回到他沒病之前的樣子,如果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更加的瑣碎和平靜。
午後去西暖閣向他告別時,我俯身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他抬起頭淡笑著目送我出門。
到了鳳來閣之後,照例是一堆逞凶鬥狠的江湖事務,風波雖大,也比朝上那些亂晃的暗刀子痛快明白許多。
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慕顏捧著茶杯坐在我身邊閒聊,隨意的開口,第一句話卻是關於蕭煥的:“你跟白閣主有些不對吧?”
我聽了之後愣愣,才說:“什麼不對?”
他淡看我一眼:“不要對我說你不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從白閣主這次昏倒醒來後,你連在他麵前說句話都不敢大聲了,你還敢說沒有不對?”
劈頭蓋腦的一頓話,說得我一陣發愣,緩了緩才笑:“也沒到有不對的地步吧,可能我還是有點後怕,過幾天就好了。”
“白閣主的身體的確也是讓人不擔心不行。”他抱著茶杯,“還記得三年前我給海南劍派掌門刺了一劍,又拖著不治結果回來後在床上足足躺了1個月那次不?你知道無殺見我後做了什麼?她一拳打在我傷口上,還帶著三個小鬼跑到總堂,硬是兩個月都沒再見我。嚇得我如今再跟人動手,一定提前掂量一下,確定對方連我一根小指頭都傷不了才敢出手。”
我隻知道前幾年無殺跟慕顏大鬧了一場,急得慕顏一天寫幾封飛鴿傳書到玉龍雪山去,還不知道原來是因為那次慕顏受傷的事,忍不住笑起來:“還真像是無殺會做的事……”
“像是她會做的事,也是八年前的你會做的事。”慕顏悠悠的,“所以我才說你跟白閣主有些不對。”
八年前?八年前知道他積勞成疾到昏倒,我會怎麼做?大概會跳起來罵他,說不定也會像無殺一樣,幹脆賭氣幾個月不見他,或許還會幹出點別的氣急發狂的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連生氣,都要小心翼翼。”慕顏側頭看了我一眼,把杯子放在桌上,出去前最後向我搖了搖頭,“實在太不像你了。”
我愣了愣,才“哼”一聲笑出來,這家夥,莫名其妙說這麼一通話,簡直像故意跑來嘲笑我的。
笑過之後抱著茶杯出了一陣神,反正也沒什麼事了,正想怎麼打發剩下,前麵突然有個弟子跑過來通報,說是有個打扮富貴的婦人要見我。
稍微有點奇怪貴婦怎麼會找到鳳來閣來,我還是到前麵的會客廳迎接,剛進到廳內我就站住,腦袋裡翻過無數種稱呼,才選了一個叫出來:“武姐姐。”
聽到聲音,正站在窗前出神的那個衣飾華麗的年輕婦人連忙轉過身來,看到我就笑了,端麗的容顏還是當年的樣子:“皇後娘娘。”
“在這裡不是這麼叫的,”我笑,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在這裡要叫我淩閣主或者淩夫人。”
來的人是武憐茗,當年她出宮嫁人之後,曾經給我寫過兩封信告訴我近來的狀況,我也曾回過她信。後來就這麼零零散散的,也都在聯係。我知道她的夫君是一個不常在京城的官員,她對我的近況大概也有了解,因為每次我都是從鳳來閣內把信送出去的,所以她可能是從歷次送信的小廝口中推斷到了我在鳳來閣內。
聽我這麼說,武憐茗微怔一下,然後才笑起來,卻不再稱呼我皇後娘娘:“您還是這麼愛鬧。”接著笑著向我解釋,“本來是想到宮內拜訪的,但是那裡規矩實在太多,”她又猶豫了一下,“耳目也多……所以我就冒昧問了送信的小哥,找到這裡來了,沒想到您真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