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彥頓覺罪大惡極:“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你也不用客氣,出了片場,喊我一聲江叔就行。”
江彥看上去三十都還不到,在大導裏頭實在是格外年輕的人物。
容枝喊不出來。
江彥扶著他站穩:“不許喊江哥,那我他媽得比嚴世翰低一輩兒了。”說完,他又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髒話。
“唉,你手裏頭蛋糕好吃嗎?”江彥出聲想轉移下容枝的注意力。
容枝捂了捂掌心的蛋糕,往嘴裏一口塞下去,然後將包裝袋衝著江彥抖了抖。
“唔……沒了……你沒得分了……”
江彥:“……”
江彥扶著容枝一路出了片場。
片場外停了好幾輛豪車。
其中有兩輛,容枝是認得的。
一輛林肯,是嚴世翰的。
另一輛小黑車,是越錚的。
那兩輛車同時開了車門,兩個男人從上頭走了下來。
“在劇組裏摔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問。
“坐久了,麻了。”江彥摸了摸鼻子,掩下心虛道:“我剛跟容枝說了,要請他吃飯。”
話音剛落下。
兩個男人就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容枝靠著江彥不撒手,低聲問:“請我吃什麼?”
江彥頓了下,心想,吃的魅力這麼大?
“法、法餐?”
“好!”
聽說可貴了。
他還沒吃過呢。
容枝美滋滋地想。
於是一行人都擠上了江彥的車。
等那輛紅色寶馬開出去以後,停在另一邊的豪車,才搖下了車窗。
周浩其撚了手裏頭那根煙:“我還當多清高呢……”
“追上去。”他對司機說。
等他套著連體睡衣出來,在客廳裏無處下腳,不得不打開房門尋找顧曉海身影時。
顧曉海呆呆站在門外,像是被冷風給吹傻了。
“不進來了嗎?”容枝問。
顧曉海用力甩了甩頭:“不,剛接了好幾個電話……工作邀約,好幾個,我得趕緊回去加個班。”
容枝轉身拿了盒牛奶塞給他:“路上小心。”
顧曉海感動得不能自已,捧著牛奶高興地進了樓梯,再想到加班,都覺得是痛並快樂著了。
顧曉海一走,門口沒了擋風的,冷風立刻灌進門內,將容枝吹得縮了縮脖子。
容枝不太高興地關上了門。
唉,沒人給整理客廳了。
容枝艱難地從一堆衣服中,抬腳,蹦——跳——
腦袋上頂著的倆熊耳朵跟閃了腰似的,也在腦袋頂上晃來搖去。
總算是進了臥室。
容枝向來心寬。
他關了手機,拉上被子。
閉眼,睡覺。
白天那些衝擊,隻在他的腦子裏打了個轉兒,就再沒留下半點煩惱的痕跡。
容枝輕鬆了。
但各大媒體、營銷號編輯,還有等著吃瓜的成千上萬八卦群眾,都加了個夜班。
嚴世翰帶容枝去買衣服,並沒有刻意遮掩。當照片被一個路人傳上網時,全網再次被引爆了。頭條立馬就又換了一波。
uc還是維持著一貫的風格——
#嚴世翰為神秘人揮灑千金,什麼!神秘人竟是他?#
圍脖熱搜相比之下毫無競爭力——
#嚴世翰與私生子逛街#
疼訊的推送也顯得有氣無力——
#高級定製店內,嚴影帝刷卡數十萬,知情人透露,是為一少年買衣#
但這些已經足夠令整個娛樂圈瘋狂。
狗仔編輯們也仿佛看到了未來加薪的日常。
開始有更多的人瘋狂挖掘起容枝究竟是什麼人,都拍過什麼戲,配給嚴影帝當兒子嗎。
他們很順利地摸到了容枝經紀人的微博,並從微博得知了容枝最近……最近沒戲拍。真是好慘。
再艱難地往下挖一挖,才知道容枝在一部戲裏好歹飾演了個男十號。
再仔細一看這部戲是什麼。
編輯們差點昏古七。
抗日片!
居然是抗日片!
不知道嚴影帝最排斥這種手.撕鬼子,褲.襠藏雷,空手炸.飛.機的戲了嗎?
不過就算再雷人,這部名為《白骨》的抗日題材電視劇,還是未播先火了一把。
搞得一些劇組紛紛動了歪腦筋,希望邀請容枝去演個配角,免費賺到嚴影帝的影響力。
這些……
容枝都不知道。
早上八點,他的門鈴響了。
容枝拽了拽被子,不耐地翻了個身。
“叮鈴鈴——”門鈴還在響個不停。
這門鈴平時很少用,裏頭的電池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吵吵嚷嚷地響了十來分鍾,就徹底啞火了。
容枝嘴裏發出舒服的“唔”聲,又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過頭頂,趴著繼續睡了。
門外,站著衣冠楚楚的男人,以及他的經紀人、助理。
男人又按了好幾下門鈴。
“大概是沒電了。”經紀人在後頭冷靜地說。
“這麼久都沒來開門,不會出事了吧?”助理在後頭緊張兮兮地說。
經紀人忙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
助理忙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再等等吧。”男人道。
“在哪兒等?”助理一臉迷惑地問。
“在這裏。”
助理縮了縮脖子。
可是……有點冷啊……
但是抬起頭,男人臉上又一派鎮靜。
助理很少見到嚴影帝這樣有耐心的時候。既然嚴影帝都沒說什麼……那就這麼等吧。
三個人並一個保鏢,都站在了狹小的樓道裏,盯著麵前的那扇防盜門,等待著它打開的那一瞬間。
這座樓是老樓了。
沒有電梯。
而住戶外的走廊其實都可以稱作陽台了,因為隻要一轉身就能看見外頭的風景。
也正因為這樣,外頭的風呼啦啦不加遮擋地吹了進來。
助理打了個哆嗦。
忍不住又抬頭去看嚴影帝。
男人很高。
百科官方數據是一八七。
不過助理總覺得嚴影帝真人看上去似乎還要高大些,他的身影矗立在那裏,足以帶給人強烈的安全感。
助理忍不住想。
這個容枝真的走了好運啊……
正想著呢,就聽見樓梯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先生!”助理忙拽了一把嚴世翰的袖子,“我們得先躲一躲,不然招來粉絲就不好了……”
嚴世翰轉頭看向樓道口:“不是粉絲。”
因為人已經出來了。
他看了個清楚。
走在前頭的是個身形挺拔,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的神色冷硬,毫不掩飾自己眉眼間透出的淩厲氣。而男人身後同樣帶了保鏢,以及秘書模樣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身邊還走著一個眼熟的青年。
哦,那是容枝的經紀人,好像叫什麼顧曉海。
“嚴先生。”對方認識他。
嚴世翰盯著男人看了一秒,也終於認出了對方:“越先生,真巧。”
兩個人在國外,曾經非常不幸參加到了同一場酒會中。
越錚的口吻就要不客氣得多了:“不巧。”硬邦邦的兩個字,將嚴世翰溫和的麵孔都堵得微微扭曲了。
“我來找容枝。”越錚接著道。
嚴世翰就更不高興了。
他往旁邊挪了一步,淡淡道:“哦,那越先生也就一起等吧。”
顧曉海戰戰兢兢地擠上前,按了按門鈴。
沒動靜。
再緊握成拳,敲門——咚咚咚!
還是沒動靜。
顧曉海無力地道:“完了,他睡熟了,這會兒誰也叫不醒他……”
“沒關係。”嚴世翰微笑道:“他平時拍戲累,難得好好休息一下,就讓他好好睡。”
越錚橫了他一眼,也跟著出聲道:“他一般會睡到幾點鍾?”
“十、十二點……”顧曉海的聲音都打著顫。
“去搬幾個小凳子。”越錚吩咐身後的保鏢。
保鏢立刻就下樓去了,沒一分鍾,就拿了幾個折疊凳上來。
老樓裏住的大都也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老太太,他們隨身攜帶熱水壺和折疊凳。這幾個折疊凳就是保鏢拿著錢去暫時租借來的。
保鏢將凳子一一擺好。
越錚和秘書落了座。
順便還施恩給了顧曉海一個。
嚴世翰那邊自然沒了份兒。
嚴世翰的助理微微變了臉色,大概沒想到越錚這麼沒風度。
倒是嚴世翰沉著得多,他還有功夫問越錚:“越先生找容枝有什麼事嗎?”
“你找他有事嗎?”越錚反問。
嚴世翰笑了:“越先生沒有看新聞嗎?嗯,我,當然是來認兒子的。”
“這麼巧。”越錚把剛開始嚴世翰說的那句話還給了他。
嚴世翰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黑:“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