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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蜿蜒流過 by 麒麟舞
[TF]蜿蜒流過
題記：
無關疼痛，無關愛情，十指縫隙，歲月蜿蜒流過。
——喜帖——
接到手塚的喜帖，是星期二。
跡部一向不喜歡星期二，星期一是開始，星期三到星期六是爬起的過程，星期天是聽候審判的日子。
而星期二，是跌倒的那個瞬間，從山峰到穀底，一瞬間眼前的天空變成黑夜的臉，帶著諷刺的笑容，對你說好孩子別擔心你還有機會。
當初選擇在赤道邊上這個國家落腳，一方麵是厭倦了都市浮華，一方麵，是想看看地球到底是怎麼轉的。
還有那兩個家夥，隔著半個地球上演的一出長長、長長的鬧劇。跡部想看到結局，這不僅僅因為他也是劇中人物，而是因為他想知道，究竟兩個傻瓜，能傻到什麼程度。
跡部家大少爺，樂此不疲。
拿起電話，按下那串他早已熟記於心卻從未撥打過的號碼，大洋彼岸，自由女神象征的國度裏的那片嬰兒藍，這麼多年，你是否微笑一如往昔？
電話裏是重複的聲音，直到機械的聲音響起：您好，這裏是不二周助家，我現在不在家，請在“B——”一聲後留下您的留言。
端起香濃的咖啡，旋轉一個弧度，嘴角傾斜，看著辦公桌上紅底燙金的喜帖，這世界多麼可愛。
跡部忍不住撫摸眼角下冰冷的淚痣，難以抑製地笑出聲來。
——團子——
那一年不二十七歲，在由美子的葬禮上認識了手塚國光。
他是跡部的朋友，總是一副不二最應付不來的嚴肅表情。
由美子是難產死的，母女雙亡。不二清楚地記得產房外父親的臉緩慢地轉過來，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那裏麵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不二來不及開口的那句對不起。
做醫生的父親當然知道，有心髒病的人不宜妊娠，但由美子那雙充滿母性光輝的神聖的眼睛，讓他開不了口。
由美子已經三十八歲了，一直無法受孕，輾轉了很多大醫院，都查不出結果，說是精神因素，她總是溫柔地笑著對不二說，呐，周助，想要個弟弟麼？
不二不知道怎麼回答，然後就在沉默的瞬間看到透明的淚珠滾下來。
所以知道由美子真的懷孕的時候，不二高興得一天之內給仙人掌澆了三次水，於是仙人掌死掉了，不二很難過，但愧疚卻在來不及說抱歉的時候就被要有個弟弟的喜悅衝沒
了。
不二葬掉了心愛的仙人掌，全心全意照顧起由美子。
在產房外麵等待的時候，不二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帶由美子去檢查，就不會這樣了。
由美子隻不過是普通的妊娠痛，即使等到天亮再去醫院也沒有關係。
為什麼自己沒有想到呢？
何況還是下著大雨的啊。
雨，大雨，瓢潑大雨。
這樣的天氣專門是用來發生事故的，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為什麼沒想到呢？
不二不想哭，也哭不出來，他隻是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不長記性。
手術燈熄滅的時候，不二抬起頭，那一刻純白的門板無限放大，像是通往地獄。
結果是早就料到了，不二沉默著。
車裏到處都是由美子的血，還有他未曾見麵的弟弟的魂魄。
父親一句話沒說就走了，留給不二的是一個蒼老的決絕的背影。
那一刻不二想追上去，可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全無知覺。
然後在由美子的葬禮上，不二認識了手塚。
當跡部走到他麵前的時候，他抬起頭，卻隻看到了手塚。
金色的頭發冰冷的眼神，打量著身穿孝服跪在靈前的不二，那種表情不二一輩子也忘不了，事不關己的冷漠，不二的指甲掐進肉裏。
“呐，小景，對不起啊，死掉了你的仙人掌後，又死掉了你的外甥呢。”
啪一聲葬禮上的人呆掉了，從來華麗囂張卻最看重禮儀形象的跡部家大少爺，竟然在這種場合打了死者親屬一個耳光。
不二很疼，臉頰火辣辣的，他的碧藍的眼睛看著跡部，說真是很抱歉小景。
跡部咬牙切齒地說：別笑了，難看死了。
葬禮始終，父親拉著不二的姐姐張羅著賓客，沒有和不二說一句話。
事實上自從由美子死的那天起，他們之間就再沒言語。
不二總是微笑著給父親端上熱騰騰的菊花茶，就像由美子生前那樣，父親總是在盯著他的眼睛一段時間後轉身離開。
然後不二就微笑著把茶喝光。
所有人都離開後，不二一個人跪在由美子靈前。
他微笑地看著她美麗的照片，雖然這照片的美遠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他努力睜大眼睛，嬰兒藍色的眼睛。
由美子很喜歡他的眼睛和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