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在地上蹲著不動的沈崇雲。
“怎麼樣?”本來想上去拉巴了一把沈大少,對方抬手晃悠了晃悠示意別動,沒等易深邁步著呢他就‘唰’的蹦了起來,直衝邊上的小樹林——“哇!”一口可樂就著胃液就從嗓子眼往外倒了出來,之後如決堤的河口一樣停不下來的一直往外倒騰。
顧博手忙腳亂的從兜裏掏紙巾,顧淺跑出去又跑回來手裏拿了兩瓶礦泉水,沈崇雲吐了足足有十分鍾最後把胃裏徹底的吐空了,又幹嘔了半天這才終於停了,脫力似的雙手撐著大腿喘氣,顧淺把水送上去給他漱口,見他手抖了半天才勉強接住。
“這什麼情況?”顧博把紙巾遞給易深,易深煞白著臉給沈崇雲擦嘴和手,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順了口氣好不容易沈大少把想再次吐出來那個勁兒給壓了下去,跟幾個兄弟搖了搖頭,腿肚子直發軟:“剛有一孫子太缺德了,臨了我都放開丫了,竟然回腿給了我肚子一腳,這他媽的典型的好心沒好報,然後我也送了他一腳滾蛋了。”
“我還以為你又被氪石攻擊了呢。(注釋*超人的弱點是氪石)”顧博噓了口氣,這吐的也太邪乎了,叫他想起上個月307寢室那段最黑暗時期,易深請病假不來學校,沈崇雲每天白天見不到人影晚上回到宿舍就一身酒味然後衝到衛生間做噴泉,氣壓低得轟炸機都能掉下來。
“讓你吐得二爺一點食欲都沒有了,我看一會出門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顧淺頂風聞著一股子酸臭味兒自己都想吐了,捏著鼻子直扇手掌:“靠,沈崇雲你丫這大前天的東西都積肚子裏了?真TMD的惡心。”
“成,成,改天我請你們幹鍋居好了。”沈崇雲自己今天也沒胃口了,吐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掏兜把車鑰匙拿出來塞給身邊的易深,“一會你開車送他們倆吧。”
碰上去的手冰涼而且微微發著抖,沈崇雲抬頭看見一張慘白的死人臉盯著自己,心裏莫名發暖,胃也不那麼難受了,拍了拍易深的肩膀:“沒事,死不了。”
易深攥著拳把頭別開,不動生色的吸了吸鼻子。
看他那別扭樣沈崇雲本來還想說點什麼順順毛,但胃裏一陣無預警揪拽,趕快把頭轉開,“哇”的一口又吐了出來,因為離的太近所以還是多少濺了易深的衣角。
這次是一口血。
粘稠的,鮮紅的如一朵熟透落地的紅束花,耀眼扭曲花枝繁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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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醫院走的這一路上沈崇雲思想都無比清晰,甚至還是自己拿著電話叫了救護車,另外三個第一次見真人版現場嘔血的家夥早就呆在當場不知所措,顧博嘴巴張開又閉上好幾次,看了看顧淺發現他弟弟嘴巴張開都已經再也必不上了,易深側打著哆嗦小心翼翼環著沈崇雲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把臉就埋在他頸窩裏自己夢囈似的反複念叨:“沈崇雲你不許有事,不許有事,不許有事,不許有事……”
幾分鍾後效率十足的紅色戰車呼嘯著開進嘉年華,在散場遊人的不停側目中又再次呼嘯而去,從看見救護車那一瞬間易深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刷刷的往下流,把沈崇雲的一隻胳膊都打濕了,一路上他死死的拽著對方的手,救護人員想勸又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還是病患自己大概說了一下狀況又坐起來安慰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的人。
[我怎麼原來沒發現你這麼愛哭啊?平常冰山帥哥那點自製力都就飯吃了?]
[成了,死不了,再哭咱以後真沒法分了……]
[不分就不分,一輩子都不分!我就賴上你了,賴你一輩子!]
到底是誰說我們不分開的?我那麼那麼努力的把自己偽裝起來,為了你的一句話用了所有的時間所有力氣去讓自己變成有一天能去打敗全世界的超人,你不是說要賴我一輩子麼?可為什麼明明我們的人生才開始你就要第一個選擇放棄?
[傻瓜,前麵是個火坑你也跟我一起跳啊……]
[跳!要死也一起死,你丫混帳王八蛋你休想把我一人丟在這!]
[這話可是你說的,記住了,易深,你別給我忘了。]
我疼啊,易深,你知道嗎?我疼啊。
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強酸一樣腐蝕著我的五髒六腑,我不能呼吸不能眨眼不能聽到看見,我不放手,我不放手,哪怕真的與全世界為敵,哪怕拋棄擁有的一切,我都要緊緊的抓住你的手,為什麼你卻能那麼冷酷著出爾反爾?
[我想我們還是保持一定距離吧,免得家裏人誤會。]
[保持距離?怎麼保持距離?保持什麼距離?是吃飯的時候保持距離?還是洗澡的時候保持距離?!還是我他媽的幹你的時候保持距離?!]
[沈崇雲你混蛋!]
[易深你叛徒!我沈崇雲的感情就這麼不值錢嘛?我愛上你就這麼肮髒不堪嗎?]
[沈崇雲!你聽我說!我們那時都太年輕了!我們做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