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哪是小人,明明是舊時過年,人們在牆上貼的年畫娃娃,一個個喜慶的別提多誇張,臉有砧板大,耳朵有城牆厚,頭發紮了個衝天炮,嘴唇塗成血盆大口,連衣服都是一言難盡的大紅色肚兜。
把一個美男子畫成這樣,他在心如死灰的同時,隻能說聲佩服。
若他是人,定會深吸一口氣來平息怒火,如今隻能怒目而視,而那視線,也被楚衡擋住,很好的把許汀蘭護在身後。
她伸出頭,做了個鬼臉。
他牙齒磨得滋滋作響,念及到了逐山後她一定任人宰割,暗搓搓的謀劃了三千大計,陰測測的笑了一會兒,在兩人的注視下,再次溜回許汀蘭房間。
一隻手突然扳過她的頭,她驚呼:“你幹嘛?”
“不準看他。”
她悶悶的哼了一聲,不理他,繼續收拾垃圾。
門外傳來敲門聲,他徑直走去開門,把送來的東西放在餐桌,又是一個保溫盒,還多了些生的食材。
果然沒有騙她,打算自己給她做,想起君悅說他以前給她做過飯,內心有點酸,沒了欣賞美男的心情,待想到一個月前君悅被啪啪打臉,她心裏暗爽,頓時有了好臉色。
“最近忙嗎?”
他說:“不忙。”
不忙啊,她有些遺憾。
“最近好嘛?”
他說:“你在就好。”
“……”沒套出話,她繼續問:“最近在幹嘛?”
“追你。”
“……”牙疼的繼續問:“最近有什麼不快的事?”
“你跟別人侃侃而談,置我於不顧。”
她嘴角抽了抽,接著套他的話:“……最近有什麼開心的事?”
他瞥了一眼周圍,“終於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還可以這麼用?!?!
她忍住內心的咆哮,和顏悅色的問:“你哪天有空?”
他以為她有要事,便問:“你有事嗎?”
她搖搖頭,說沒事,換了個說法,來直接的:“你就說你哪天沒空。”
的確直接,以至於他無法繼續裝傻,也來個直接的:“不準走。”
她一愣,錯愕的看向他。
她明明很小心,連林尤都沒告訴。
他臨著她的目光與她對視,重複一遍:“不準走。”語氣透著透人心扉的涼意,她打了個冷顫,幹笑了幾下死不承認,“什麼走不走的,我在這呆的好好的,走哪去?”
他端詳片刻,笑意未達眼底,“原來是個空穴來風的假消息。”他擇菜的動作不停,像是信了她的話,“如此便好,我也不用想用什麼方式打斷你的腿了。”
許汀蘭心一緊,視線下移到自己完好無損的腿上,心裏暗暗叫疼,不動聲色的退了幾步,他把菜放進盆裏,端著進入廚房,許汀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隻得把客廳殘留的電視打開,弄出點聲響,打破室內的寂靜。
惡心鬼從房間中飄出,把頭伸進廚房看了看,偷偷的挨著許汀蘭坐下,悄聲問:“走不走?”
她嘴唇微動,“這不廢話嗎?”
“什麼時候?”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廚房裏的人。
他秒懂,“他走你就走?”
“趁熱打鐵,而且長痛不如短痛。”
這是句近乎無情的話。
……
夜來往事多,張正浩在去往逐山的路上等了半個月,也沒見許汀蘭身影,他暗自納悶,插著腰不知道想什麼。
一個手下從遠處跑來,他隨意的靠在石頭上,看向他。
“張秘書,楚先生說人已經帶回去了。”
帶回去了?
他眼中閃過詫異,“從哪帶回去的?”
“機場。”
隻一瞬間,他就明白許汀蘭真正的意圖,想起楚衡對許汀蘭的在意程度,心裏隱隱擔心許汀蘭逃跑的下場。
夜幕悄悄降臨,她紮著小麻花辮,穿著一身複古小西裝,最後一次回望住了七個月的房子,打了一輛出租車,往機場走去。
宋琛在機場等她,見她走來,嘴角剛要揚上微笑打趣幾句,看見她肩上的年畫娃娃,嘴角抽搐一下,“怎麼把這個東西帶回去?”
“喜歡。”她嗓音有些清冷。
所有手續已經辦好,她也帶上了那些特意買的零零碎碎的東西,她故意提了提行李,把東西交給等候多時的宋家下人,那人立刻去準備手續,運送行李。
宋琛和她的打扮都極低調,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並不顯眼,他帶著墨鏡,刻意替她擋了擋行人,看著她冷清的臉,內心升騰出一股不舍,“真要走了?”
她點點頭,“早點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