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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二不能為一定理》

「……恭彌!」

鞭子死死纏在少年的左臂。冷雨如注,一個勁往下澆,迪諾看見他濕透的衣衫因為用力的勒拽而產生深深的皺褶。反向掙紮的力道如此之大,雲雀是一匹不顧一切要朝對麵衝過去的獨狼,牙關咬得格格作響,滿眼被鋼針似的雨刺出灼灼亮光。

「放開……讓我殺了他!!」

「恭彌!!!」

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次,責備當中含有一些心痛。長鞭繃成了一條直線,雲雀的重心全部壓向前,脊背勾成一張憤怒的弓。迪諾不得不加重手上的力量,提防他做出失去冷靜的攻擊行徑。甩開濕嗒嗒貼在額頭的劉海,順著雲雀的殺意所向,六道骸拄著三叉戟站在不遠的地方,大雨正衝刷著他所有的暴戾與輕狂。

水氣當中右眼的那抹紅變得模糊不清。骸在抽氣,說不清是咳嗽、喘熄或者嗚咽。血順著他的褲管往下滲流,從腳踝躺到地上。再被劈啪的雨滴打散成殷殷殘花。他顴骨有些突出,皮膚是那種陰慘慘的蒼白,輪廓顯出一片朦朧,整個人像是收視信號欠佳時的電視影像。

「好啊。」

朝向天空的三叉戟慢慢轉過一個銳角,然後指在了他們的麵前。骸的笑很不真實。

「……奉陪到底。」

來殺我呀。

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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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到道路在滑坡中衝毀是在草壁的手機信號斷掉後約半小時。攝像機起伏動蕩,現場記者嗓音在風雨的吹打中尖而急促。雲雀站起來的幅度把桌對麵的迪諾嚇了一跳,椅子在少年身後遲緩地摔出一聲巨響,和著窗外的雷聲混進隆隆背景當中。沒有披外套,衝出門去的身影帶出鋼拐鋥亮的弧線,他握著武器直接奔進了大雨。

目標黑曜中心。

什麼也來不及說,迪諾隻能追過去。他覺得自己大概明白原因是什麼……在混亂的電視畫麵中他也看見了,翻倒被推進山穀的車子,尚能依稀辨別、車頭擋風板上有著『並』的標誌。事故也許可以解釋為意外,但在這種時候風紀委員會專車不應當出現在那裏——黑曜地區山體從以前就很不穩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想,恐怕都和那個剛剛從水牢出獄的少年有關。

頂著風跑的感覺很難受,冷水一直撲打在臉頰上幾乎睜不開眼睛。雲雀步伐飛快,隻能遠遠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猶豫了一下,迪諾還是邊跑邊從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沢田綱吉的號碼。

沒有部下在身邊的時候他依舊跌跌絆絆,七轉八轉。但終歸是努力跟上去,在蒙蒙中辨別出黑曜的方向。迪諾隻來過這裏一次,在當初的黑曜戰結束時,為了協助醫療班的救護以及關照阿綱的狀況。那時候六道骸已經不在現場,綱吉跪在雲雀旁邊,那個後來成為他的學生的黑發少年抿緊嘴唇倒在地上,臉頰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像個記號。

在無意識的時候沒有人能做到繼續強大,但雲雀恭彌是個例外。直到迪諾看著他被送上急救車的時候那神情仍然沒有任何改變,包括蜷著的手指,蹙著的眉心,他的全身上下仍然靜止在一種蓄力待發的狀態。究竟多大的執念能讓這種警備姿勢維持到如此程度,迪諾覺得自己後來在霧戰的夜晚看到了原因的蛛絲馬跡。雨戰時雲雀遠遠地觀看了,而霧戰沒有。執意與迪諾進行最後的訓練時,濃重殺氣給了少年前所未有的靈敏銳利,伴生而來的速度和力度讓迪諾意識到所謂“最強”的觸發點在哪裏……怒氣……就算隻是這樣,使其達到最高峰值的人是誰,一目了然。

但是問題……並不那麼簡單。

衝進黑曜大廳時他眼前已經打成了一片令人眼花的銀光。正在對決的,真的隻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嗎?加百羅涅後背隱隱有些發涼——並不單單是因為招式的危險性及力量,而是——某種異乎尋常的、瀕臨失控的氣場。

「恭彌!…骸!先住手!!」

沒有勸阻的立場。他看見城島犬和柿本千種焦急地站在房間另一端,兩人臉色顯出痛悔,但這戰鬥像是誰都無法停止的。六道骸的身上穿著單薄的襯衣,頭發有些淩亂,拚力架住雲雀雙拐的時候能看到手背上蜿蜒開的青筋。針孔、膠管和鎖鏈留下的痕跡一直蔓延進下滑的寬袖口裏。

「kufufu。這就是全力了?」

藍發少年的身體看上去還尚未恢複,算起來,從水牢裏解脫出來也還不到兩天時間。雲雀冷哼一聲晃開手腕,拐子上倒刺畢現,沒有任何猶豫便掃過去。

「骸大人!!!!」

迪諾聽見黑曜兩人的驚叫,伴隨著重重的玻璃破碎聲,向周圍四濺。骸直接從窗欞裏跌了出去,雲雀縱身躍上窗台,鋼拐上流淌著鮮紅。

「骸……」

拐子在向上舉起。

「……你當人是什麼?」

從雨的泥濘裏掙起身來的人勾出了頑抗笑意。卻是皺著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