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漸漸漾起一層薄霧。
“阿恕哥哥……”不知該如何安慰陷入深深傷痛的人,齊諾用力握緊了丁恕的手。
“飛揚,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沈三娘看得心驚肉跳,卻又不敢衝上前去,唯恐刺激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難道你想丟下爹娘不管了嗎?!”
“飛揚!!”容北錚暴跳如雷,“你……你你你居然要為了個男人殉情!!你你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哥,你快回來!!”容飛雯一邊哭一邊喊,“我知道錯了!!這件事全怪我,你不要跳好不好?!”
“飛揚,”沈三娘柔聲勸說,“隻要你肯回來,以後……你想做什麼娘都隨你,就算……你想要跟男人在一起娘也答應……”
“三娘……”容北錚才想稍稍地表示一下不滿,便被自己的妻子給瞪了回去。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容飛揚心裏淒苦,別的人又怎麼能代替得了自己心愛的毓秀??他一語不發地跪在地上給自己的父母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後,麵向懸崖,再也不肯回頭瞧上一眼。
“小容,”雲馭水長歎一聲,“我知道我勸不了你,不過……如果西門兄還活著,你想……他會希望你這麼做嗎?”
“……他不會。”容飛揚緩緩道,“他一定會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他語聲哽咽,“失去了他……我不知道……我怎麼才能活下去?!你不知道,他外表看上去很堅強,其實……他是一個很怕寂寞的人……所以,”他喃喃道,“我一定要下去陪著他才行……”他輕輕地闔上雙眼,衣袂迎風而擺。
“如果他不在下麵呢?”一個輕柔的語聲帶著些微的顫動幽然響起——在緊張的氣氛下,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已經悄悄地登上了峰頂。
“毓秀!!!”聽見了這個就算是自己閉著眼睛也絕對不會認錯的聲音,容飛揚狂喜轉身。
一個披散著頭發、渾身濕透的紅衣男子手拄著一根用樹枝作成的拐杖,站在峰頂拐角處微微地喘著氣。
“毓秀!!”雖然瞧不清對方的全貌,但那雙溫柔中帶著感動的眼眸卻是如此的熟悉,容飛揚更無遲疑,飛撲上前,一把將人摟入懷中,抱得死緊。
“娘……”容飛雯瞧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扯住了自己母親的手。“那個人的臉……根本就不是西門大哥……”
“是啊……”雖然那個人垂著一頭亂發,但是光看輪廓也要比西門毓秀端正得多。沈三娘心裏一邊慶幸自己的兒子終於不再嚷著要跳崖,一邊懷疑——是不是因為悲傷過度,才導致飛揚出現了幻覺??
“飛揚。”怪的是那個人居然沒有推開容飛揚,反而應聲拋開手中的樹枝,輕輕地擁住了他的背。
容飛揚動作溫柔地替紅衣男子拂開一頭亂發,露出一張被細雨洗去了泥巴的臉,紅衣人白皙清俊的臉龐完全落入了眾人的視線。這張臉……容飛揚的腦海裏依稀浮現出六年前曾經見過的那一幅畫,畫中的少年眉目清朗、溫潤如玉……
“毓秀……”歎息般地呢喃一聲,容飛揚用盡全力擁緊了微笑的青年,放任自己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之中,再也舍不得放手。
“娘……”容飛雯悄悄拉了拉沈三娘的衣角,心頭發毛。“您看,我哥他……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毛病……”她吞吞吐吐地道。
“這個……”沈三娘沉吟不定,紅衣男子雖相貌與西門毓秀有著天淵之別,但聲音卻毫無二致。難道……她心裏倏然閃過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借屍還魂……
突然瞧見自己死而複生的師父,丁恕自然欣喜若狂,他本亟欲上前與西門毓秀打個招呼,但在瞧了一會兒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之後,又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