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指,幾乎從頭到腳都是戲。特別是她在舉手投足中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風範,更是一般戲子所展現不了的。
在坐的都是王孫貴族,自是知道這台上便是英國公夫人尋覓了十多年的女兒,大家心照不宣地在台下讚美著這出戲唱得是如何之好。
姬濛聽在耳裏,卻也甜在心裏。
雖然之前有些反對蘇青唱戲,但是現在看來,也並無多大壞處。
一出戲唱完,蘇青謝恩,台下的掌聲絡繹不絕。
傅皇後轉向太後,小聲道:“這是英國公府的千金,是否要給些賞賜?”
太後眉頭輕蹙:“整場戲還沒結束,皇後娘娘何必這麼心急?”
“是兒臣逾越了。”
傅皇後輕摳衣袖中的手指,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向英國公府示好,哪知道旁邊的老婦這麼不識抬舉??!!
也罷,隻剩下一出戲了。還能翻出什麼水花呢?
在傅皇後的眼神示意下,嬤嬤去偏殿將蘇白帶來了宮宴。
蘇白一身白衣,頭上插了根碧簪,緩緩走上戲台。
她走得太平穩,雙肩沒有起伏抖動,就像是一個女鬼飄到了戲台之上。
坐在台下的簪纓世家的女眷們微微有些顫唞,主要是蘇白的臉蛋過於慘白,全身透著一股鬼魅之氣。
蘇青站在台下一旁的角落裏,緊緊咬牙,怎麼會?這麼會這樣?蘇白不是要唱“西廂記”嗎?怎麼會穿著這麼深鬼魅的戲服?
看著蘇白淡定自若的樣子,蘇青不由地想起了在馮府唱“白蛇傳”時,也是這般無聲無息地勝過了自己。
蘇青的雙眼腥紅,盯著台上的蘇白。
“大膽!”傅皇後怒拍桌子,“太後壽宴,你竟然扮做女鬼?”
蘇白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唱戲,本就是嚐盡人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有時候,人心心機算盡,還不如一個女鬼實在。”
傅皇後剛想發怒,便聽到太後嗬嗬笑道:“這小妮子也算是有幾分膽識,我倒是對你的戲有些期待。”
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傅皇後隻能忍著怒意,讓蘇白唱戲。
二胡淒美的聲音悠揚而起,蘇白靠著臂力,抓著戲台上的圓柱,整個人瞬間躍起。
一身白紗在空中飄蕩,蘇白整個人仿佛飛在空中,透著鬼魅之感。
在場的賓客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的蘇白。
接著,在一座古寺的布景之下,蘇白迷惑著書生,她肆意妖嬈,卻因為書生的淳樸而於心不忍。
太後揪著手中的絲絹,盯著在寒風中顫唞的蘇白。
她太久太久沒看到過新戲了,這部戲布景簡單,全靠著戲台中央那位白衫女子牽引著戲份。
接著,布景已經換成了參天巨樹的叢林。
蘇白得到了樹妖的命令,要致書生於死地。
她的眼猩紅無比,她的指甲變得鋒利可怖。
書生一步一步走向蘇白,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唱到:“今生無緣,來世再會。”
就在蘇白彎曲手指準備挖下書生心髒的那刻,她的淚水突然迸發。
太後此刻坐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台上。
蘇白一把將蘇生推遠,大喊:“轉身向前走,永遠不要回頭,永遠別再回來。”
太後的眼睛此刻已經溼潤,她的肩膀輕微顫唞,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四十年前的畫麵,當年自己為了家族的利益,被迫進宮選秀,也這般拒絕了一個深愛自己的男子。
台上的大戲繼續著,此刻蘇白已經換上了一身血紅的紗衣,頭戴著詭異的金元寶,眉間的一點朱紅透著鬼魅。
蘇白端坐在紙轎之上,被牛頭馬麵馱著,向鬼王的住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