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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午夜子時,靖王府供下人出入的小門突然悄無聲息的開了一條縫,一道清瘦的身影敏捷的鑽進來,輕輕合上門。特別擦過油的門軸悄無聲息,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蘇璟鬆了一口氣,趁著還沒被發現,趕緊摸黑進了自己的小房。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是已經睡了的,蘇璟也不敢點燈, 摸摸索索的摸到床腳,搬開一塊磚,把一個小包袱塞了進去,再把磚恢複原樣。還怕人看出端倪,特別又抓了兩把碎沙撒上去。
忙完這些,已是出了一身大汗,有人悄悄的敲門,三響一停的敲了兩次,又拍了一下。蘇璟知道是櫻瑤,忙把她讓進來。
櫻瑤從袖中拿出一個火折子,淺淺的照出一點光芒。蘇璟那張消瘦的麵孔便現了出來,櫻瑤見他臉色似乎又憔悴了幾分,忙問:“怎麼樣?”
蘇璟歎一口氣:“沒什麼大礙,你娘很好,讓你放心,小七吃了你給的藥,也無妨了。”
櫻瑤這才鬆了一口氣,見蘇璟滿頭是汗,拿了帕子去給他擦。蘇璟卻倒退一步,自己接過帕子,笑著說:“都說秋老虎厲害,這大晚上的,還這麼熱。”
櫻瑤貝齒咬著下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氣氛一時便僵了下來。蘇璟訕訕的,也不知該不該把那帕子還回去,隻能勉強開口道:“你娘掛念你,讓我給你帶了醬菜,你最喜歡吃的。本想明天給你,正好你來了。”邊說邊去桌上拿來一個小瓷罐,遞給櫻瑤。
正不上不下的,櫻瑤抬起頭,即使是火光微薄,也看得到她眼裏的淚水:“舒哥哥,你為什麼總躲著我?”
蘇璟有些躊躇,遞上自己的袖子想替她擦淚,櫻瑤卻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帕子,自己擦幹淨了。蘇璟這才歎了口氣:“櫻瑤,我隻把你當做妹妹。”
隻這一句,櫻瑤剛擦幹的淚水又掉了下來,蘇璟輕輕攬過她,溫柔的替她擦淚,說:“你看我現在這樣的尷尬身份,什麼時候能脫身還說不定,他又恨我入骨。你跟著服侍小郡主,以後少不得嫁個好夫君,又何必……”
櫻瑤默默的垂淚:“那為什麼平日見了你總不肯理我,你一個人住這麼偏的地方,快要入冬了,你也沒兩件新衣,那幫下人……他們……”
蘇璟展顏一笑:“我又何必理會下人那些風言風語?都是些不入流的俗物,你要真跟他們認真,倒顯得你傻了。”
櫻瑤不說話,蘇璟無奈,隻能繼續哄她:“好妹妹,我忙了一晚上照顧小七,你若還不回去,我可就要睡著了。”
櫻瑤看他臉色的確不好,隻得起身拿了東西,叮囑蘇璟:“下次幫我跟娘說一聲,我這裏很好,讓她別再多操勞。”猶豫一下又說:“幫你脫身的事,我會從小郡主那裏想想辦法。”
蘇璟身形一鈍,嚴肅的說:“櫻瑤,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你不許亂來。”
櫻瑤急道:“那你就這麼一直拖下去麼!你看看你自己瘦成什麼樣子了,我隻怕你到時候就算脫了身,一條命也剩不下多少了!”
蘇璟苦笑道:“這都是命,櫻瑤,你跟我不一樣,若你因我耽誤了,我就算死,也一定會下地獄,你莫要害我。”
櫻瑤說不過他,一跺腳,轉身開了門離開了。蘇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櫻瑤,你以後不要過來了。”
門又關上了,那微弱的月光也被關在了門外,屋內一片黑暗。蘇璟坐在床上,無奈的笑了。
“睡覺睡覺,不睡明天起來又沒飯吃了。”邊嘟囔邊鋪開單薄的床鋪,蘇璟很快就睡著了,沒看到窗外那一閃而過的人影。
第二天蘇璟直睡到巳時才起來,看天色知道自己又沒早飯吃了,蘇璟歎一口氣,索性多喝了兩口水填肚子,隻等著吃午飯。一個丫頭匆匆的趕過來叫他:“蘇璟!蘇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