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海累得麵色後背都有點落寞佝僂。他基本十點就會準時睡覺，可接下來的短短幾小時裏，吃飯洗澡關照隊員還都得擠一塊做了。
人聲入耳，密集的中文反而彙成了他聽不懂的人語。
他身心俱疲地前行，完全把這些拋之腦後。
直到微弱的聲音遠遠的傳近。
“蕪蕪蕪……”
孟辰海不禁懷疑自己累到幻聽了，但同時又預感到了不對，下意識停下了沉重的腳步。
“蕪，蕪，蕪”
這好像不是幻聽……因為這不知為何的聲音再次響起且更加清晰。
“蕪——蕪——蕪——”聲音靠很近了，變得很大。
“哇啊——”沒有人發出這樣的怪音，但人們的驚恐聲剛好彙成了類似的聲音。
孟辰海猛然回過頭。他是特行員第五分隊的隊長，保護市民是他的職責之一。
他看見一艘雙翼冒煙的客機！迎麵滑墜了下來！
機身鑽進了街裏，機翼在樓頂上折斷得翻飛而起。
它落地時像一顆特大號導彈，落地後則像是一台推土機。
機頭為鏟，斷頭、腸子、斷臂、斷腳……鮮紅為“沙”。
機頭一路濺得血紅，機身底麵也被順勢染紅。
它冒煙的部分已被折下，機身卻在穿梭長街的途中冒起了煙，越來越長越來越濃。
孟辰海看得膽戰心驚，但心裏也更加清楚了現在該怎麼做。
他舉出手心，閥門轉盤移出、落位，再將其扭動。
“黑船。”他輕聲發出召喚。
機頭看上去越來越大，就要碾來，不阻止的話，想必最後會一頭撞進大廈，讓9XX曆史重演。
但它半路終於被截住了。地麵化為了“水”，黑船破水而出魚挺而起！自下而上，一口咬住了它的腰身，截住了它！
整條長街離“無人生還”還有點距離，孟辰海已經救不了所有人了，剩下的……他一個都不會袖手旁觀！
然而——
船頭和鯊魚一樣都能張開血盆大口，他有精確控製著咬合力度，黑船卻前所未有的，牙齒不知為何、自作主張地咬緊了些。
“咯~~吱——”機身漏氣，發出哀鳴。
一道閃電般的細光也從中湧出。
它“轟”然爆炸！那就像火山噴發像蘑菇升空像曇花盛放……！機身炸開，最外麵為一層黑煙，內部內核則火紅金黃，於大廈前建築間綻放。
黑船的鯊魚嘴被炸爛，回頭鑽回了水下。
孟辰海也被衝擊波震飛，後背差點要把大廈的玻璃門撞碎。
他生理上先緩了會疼痛，心理上隨即想確認下市民的安危。
他灰頭土臉地爬起，抬起腦袋。
滿街屍骸——
都四分五裂，都飄著熊熊火光。
他一個都拯救不了。
*****
齊定勝這邊，也一個都沒救下來。
比雪還白的虛空裏，他手肘膝蓋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痛不欲生。
他沒哭，因為哭不出來。隻是麵目扭曲的同時，唾液止不住地從嘴裏淌落。
劊子手站在他的一旁，默默看著，並未插手。
它因挑戰而生，而現在是“挑戰失敗”的懲罰環節。
法庭公平、公正……也說到做到。
死了很多，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齊定勝的家人——都是其中之一。
“我對你很好了喔？”法官“噗唔”一聲，捂嘴笑，“本來你素以尊敬的隊長，也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