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架空世界,藍星別碰瓷。武器皆為外星武器。另,以上純屬虛構)
太空戰艦龐大如一艘巨型氣墊船,正巨鯨般,航行在茫茫宇宙裏。
閘門打開,炮管一一伸出。萬炮齊發,火球飛向深不見底的黑暗深處。
它們原本要去往銀河係的藍星,但世間萬物都會老,別說藍星了,銀河係都早已不在。
它們隻能轉而選擇銅河係的“畫星”了,不同於其它或灰或紅的,顏色單一的行星,畫星表麵看上去擁有多種顏色,故得此名稱。
畫星與藍星有相同有不同,相同的地方嘛……至少都是圓的?總之前後兩者已毫無關聯,一個生機勃勃,一個早已隨時間而毀滅。(太怕和地球沾上關係了呀)
於是,跨越空間與漫長的時間,炮彈經過一顆灰星,來到了畫星的外空。
它即將抵達這畫一般的星球。火流從陸地的最上空出現,衝破雲層,劃破夜空,墜落田野。
深坑中央,煙塵嫋嫋。坑的邊緣被忽閃忽滅的火點灼燒著,一坨史萊姆般的血塊,蠕動著爬了上來。
它沒過野草,後者像腐蝕了一樣被它吃掉,它也變得能將自身轉變為綠色。
它吃掉昆蟲,體型微增,背後也伸展出了透明的裂紋狀翅膀。
一輛拉柴的藍色小卡車經過,黃土路上留下了胎痕。車主發現了深坑,停下,走了下來。
他穿著白背心,背著農夫帽,皮膚蒼老幹癟,身形消瘦。
而他剛邁步擠進雜草叢,一低頭,正好看見蠕動過來的血塊。
血塊被發現,默默停下,抬起頭。
兩者對視。
殺戮無聲。
***
連開車路過都遭了殃,這片田野裏的唯一住戶,還能逃得掉?
隻是可惜了這家農戶的獨苗了,明明那麼的單純善良。
晚飯過後,男孩一如既往地來到家門口放鬆。
他坐在台階上,家裏燈光的照明範圍有限,眼前是隱約可見的田野,更遠處是深不見底的黑。
窸窸窣窣聲響起——
老濃從黑暗走出,投影出現在地上,隨著向光源靠近,斜影愈發清晰。男孩也借燈光看清了他,修長瘦弱,背著農帽,穿著背心。
老人看著憔悴,雙腿健全,步調卻有點一瘸一拐,還一直直勾勾地盯過來,眼睛裏沒有一絲神采。
男孩想著自己也許有能幫上忙的地方,遂按地起身,短褲上沾了點沙塵,不太確信地示好:“要來點水麼……?”
老人稻草人一般,死氣沉沉地站他麵前,一言不發。
“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找父母幫忙…”男孩的善意,眼底都透露著微光。
老人卻默默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左肩。男孩轉頭看去,前者的血手,也正好陷進了他的肩膀肉裏。
這一晚,農戶家的燈光,一夜未熄。
*****
深夜,玻璃窗外,臥室投影退隱,城市燈火通明的夜景,變得清晰。
齊定勝已經在聊天欄打好內容,可拇指懸在發送鍵上,久久按不下,過了好會才鼓起勇氣發出。
“假期結束前,久違地一起吃個飯吧?”
而後他便如釋重負地躺下,拇指一劃,聊天記錄上翻,剛好停在兩人的最後一次聊天上。
那是快一個月前的事了,當時,他主動道歉:“抱歉把你的生日搞砸了……”
可備注名“唐雪聰”的好友,直至今晚,仍一個字也沒回。
幾分鍾過去了,對方仍沒一點動靜。齊定勝的期待很快變為自責,覺得自己突然約人吃飯,好蠢好蠢,最後心如死灰。
他十點發的消息,十一點十二點,玩遊戲刷視頻的同時,等待著女神的回信,一直到了淩晨一點左右,他終於熬不住了,慢慢慢慢地鬆開手,手機脫落,睡了過去。
他床靠窗台,窗沒關緊,冷風進,窗簾動。
一條機械蟲也悄然掉落在台上,食指般細長,外形像是魷魚,金屬頭部,尾部那好些觸手,在昏暗裏散發著淺藍的光。
它身體左右擺動,尾巴也跟著甩動,這樣慢吞吞地遊向齊定勝。掉下窗台,落地,爬上床沿,來到他身邊。
齊定勝睡得平穩,機械蟲也一步步地爬上他的後背、胳膊、肩膀、脖頸、頭部,最後——對準他側睡故而朝上的左耳,一頭鑽入。
齊定勝睡眠依舊安穩,甚至開始輕輕打鼾,“哼—啾~哼—啾~”。
而他人在熟睡,右手卻發生了異樣。
一顆一般安在懷表外側,用於調設時間的“表冠”,自下而上,鑽破了他的血肉皮層,出現在他食指與拇指中間那塊,即虎口的位置上。
****
“嗡-嗡-嗡——”
第二天一早,齊定勝被手機接收消息的提示音給吵醒。
他想的是唐雪聰可能回信了,便趕緊拿起手機來看。
果不其然。
終於……!!他不由得有種舒暢感。
畢竟女神終於回消息了啊,連著好幾條,最新一條是“不許遲到”,這條之前是她同意一起吃個飯以及她選好的餐廳的詳細地址。
一大早就有好運好事,棒極了。
齊定勝仍有點睡眼惺忪,他躺在床上,舉著右手,拿著手機。這時要鬆手,臉必然被砸。
也因為他舉著手,他眼睛平移,無意一瞥,立馬便發現了手上的血痕,以及長在虎口上的那枚銅黃色表冠。
……?
他不禁迷惑,眉眼微凝,後放下手機,伸出左手。
表冠就好像他與生俱來的一樣,拉扯時,拽不下來,並且還會有種皮膚被輕輕揪起來的感覺。
那…按一按,會怎樣?
他按下了表冠,等待。
啊這,什麼也沒發生嘛。
然而,齊定勝並沒注意到的是,其實在他按下表冠的那一刻——
時間,靜止了。
窗簾輕盈易動,靜止;晨日下原本飄舞著的塵埃,靜止;就連窗台下,街道上,絡繹不絕的人群,也無一不靜止在了“剛要邁步”、“邁步到一半”、“邁完步”的時刻。
整個世界都共用著時間,整個世界都跟著停轉了。
變化已經發生,隻是齊定勝沒有注意到罷了。
他反而隻感到莫名其妙,連忙拿起不知為何,有點沉重的手機,緊緊按下Home鍵,想呼喚Siri,想讓它幫忙搜索下“手上長了個表冠該怎麼辦”。
可手機明明有電,也沒故障,智能助手卻沒半點反應,連屏幕都沒亮起。
“停止的時間裏,隻有我們能動。你想用手機的話,得把蓋下的表冠拔回原位才行。”
回應齊定勝的反而是陣在腦海響起的男聲。
!
單人公寓,卻突然清晰響起了第二個人的聲音,齊定勝驚得彈坐,左右顧盼。
房間裏確實隻有他一個人。
“你看不到我的啊,因為我寄生在你體內。”
齊定勝隨即按住自己胸部,同時低頭看往心口。
“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學習這的語言與文化。我看你們的,裏麵的係統和我有些相似,你以後稱呼我為係統就好。”
係統緊接著補充:“我是在昨晚你入睡之後,進入的你的家,鑽入的你的耳朵。”
“那枚表冠便是我的能力‘懷表’,能夠貫穿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而一艘外星戰艦正在夜以繼日地行駛向這顆星球,來這畫星,為了掠奪。”它語出驚人,“這本不應該,但確實間接、直接影響了我們同你們,兩個種族的未來。我們不得不伸以援手,我,為此而來。”
齊定勝已經察覺窗外異樣,表冠蓋下時,世界靜止著,他照係統說的做,把表冠撥回,世界居然真就恢複了運轉。
“我相信你是外星人了……神通廣大。”他回過頭,低頭看向虎口之上的表冠,“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對吧?可我又要如何相信,你們單單隻是為了阻止敵人而來,而不是為了其它事?”
“睜大眼睛。”係統提醒。
齊定勝還沒來得及照做,一個恍神,他原本坐在床上,現卻來到了一棟廢棄大廈的樓頂。
他仰視,超級戰艦,遮天蔽日。
他俯視,熟悉的城市,炮火連天,戰火紛飛。
戰鬥機呼嘯而過,想開火,被艦炮向下擊落,以機身發起衝撞,爆炸火光在艦底盛放,煙火散去,艦身卻毫發無傷。
人類還不了手。
而他看得出神、乃至失神之際——他看見艦炮轉向,對準了自己。
驚慌失措之際,齊定勝又瞬間返回到了臥室床上。
“這是我們袖手旁觀的話,你們的未來。”係統冰冷地補充說明。
“而且,如果我們,如果我有惡意的話,我昨天晚上就已經占據你的腦袋,奪取你的身體了,但我沒有這麼做。”
“你現在還能奪取麼…?”齊定勝小心試探。
“時機已過。”係統也有那麼一丁點無奈。
“不過你大可放心。”它繼而安慰,“雖說它們從不放過獵物,但距離尚遠。最快也要一年才能到,晚的話要五年,甚至十年。”
齊定勝鬆了口氣:“那你們來這麼早幹嘛?”
“因為它們提前派遣了小隊。”係統回答,“而那就夠把你們搞得亂七八糟了,我們也得爭分奪秒。”
“而如我之前所說,我的能力是懷表,掌控著時間。”
齊定勝一邊聽著,一邊看回表冠。
“那個表冠,按下,時間停止,順時針轉動,加速自身,逆時針轉動——回到過去。”
“我想用就用?”齊定勝不由得驚喜。
“如果你願意幫我抵禦外敵,可以。”係統提出條件,“你不需要特地做一些麻煩事,隻需要在一些特別時刻,聽從我的指令,即可。”
“我要不聽呢?”
“那那枚表冠會變成毫無用處的裝飾。”係統回道,“這份操控時間的能力,萬中無一,你可以隨意使用,前提是——我們必須得達成合作共識。”
“喔——”齊定勝悟了。
“合作嗎?”係統詢問。
“合個屁,告辭。”齊定勝臉上卻再看不出半點興趣。
“我們應該友好交流。”係統提醒。
“可我就算罵你,你也拿我沒法子啊。”齊定勝下床穿鞋,懶散地來到衣櫃前,“‘時機已過’,不是?”
“我不是英雄,沒有理由把自己牽連進來。”他拉開櫃子,隨便拿了幾件出來,“而且,像現在這樣,享受生活,偶爾再和女神一起出去吃個飯,它不香啊?”
*****
會麵地點在一座綠樹成蔭的公園。樹碧綠,路灰白。
來之前,齊定勝請教了係統,把手上的表冠藏了起來。
動動念頭的事,但要隻是讓表冠縮回皮層下的話,虎口那塊看著會腫一大塊,所以齊定勝把它藏在了身上有衣服遮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