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著走廊上的條形紋燈飾發呆。在這一場說不清是噩夢還是美夢的情感糾葛中,她似乎永遠是扮演一個等待的角色,等待的結果,其實是昭然若揭,隻是她還是飲鴆止渴地繼續著這個等待。眼看戲終曲散——甘秋生死了,甘來失蹤了,應笑我在獄中“自殺”了,她,米米,則得到一個在世人看上去優厚的工作,是啊,是不是就這樣完結了?
忽然間寒光一閃,她不自主打了個寒噤,一個念頭像惱人的毛毛蟲一樣慢慢爬上心頭——要是周末死了,說不定……周氏企業……水木一……隻是,這個念頭隻是一閃,很快就被她自己關進了靈魂最深處的監獄。人其實就是這樣,原本並沒有好惡之分,隻是有的人放縱他們的邪惡念頭成為行動,有的人則則認真管理著這些邪惡的念頭。每個人的心裏,都擁有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念之差,便有了好惡之分。
轉眼,又是一年。
生活,按部就班地繼續。可是周末的出院,給這日複一日的生活還是帶來了不少新鮮。
當然,說是出院,其實也不過是將醫院搬回了家。周末的身體,還是日漸一日的虛弱,車禍的創傷和難以祛除的金屬毒素,每天都在蠶食他的生命,這樣的他,是無法丟開那些猙獰的輸液管和藥劑,單獨生存的。公司的事情依然是交給米米全權代理,這個原本生命力強大的團體在遭受一係列的重創之後,這些年來的效益也和周末的身體一樣每況日下,任憑米米如何努力,也不過是起到一個緩解的左右,沒有力挽狂瀾的豪情。當然,眼下這些問題在水木一和周末的兩人的世界裏,似乎完全被蔑視了。
他們是兩塊饑渴的海綿,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獲取更多的快樂感和幸福感,所以其他的一切一切,都沒有心情去理會,他們一股腦沉浸在彼此帶來的親情和滿足中,日日相對,也絲毫不覺得厭煩。愛,在此刻的他們之間,純粹的叫人心碎。
秋日晨曦,陽光還懶洋洋地趴在地平線上,水木一又一如既往推著靠在輪椅上的周末,來到陽台上吸取清晨第一口帶著夜露的空氣。
周末閉著眼深呼吸,舒展眉頭,表情很是放鬆。冷空氣對鼻粘膜的刺激使得他蠟黃幹涸的臉看上去顯得有了些生氣,他盡情享受了一會,慢慢抬起眼來,才發現水木一正若有所思地扶著欄杆向下看。
“看……什……麼?”他一字一字努力指揮著僵硬的舌頭發出正確清晰的聲音,水木一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搖搖頭,說,“沒有,沒看什麼,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周末以詢問的目光追問他,水木一猶豫了一會,才輕輕說:“就是剛來這房子的那段時間,我總是在想,如果我從這裏一躍而下,也許就什麼痛苦和煩惱也沒有了……”他的表情凝重了一會,忽而一鬆,又笑了,“幸好那時候沒有勇氣跳下去,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感慨了。”
周末也溫柔地微笑了,水木一的話也勾起了他的回憶,細膩的,纏綿的。當初,他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會對水木一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而究竟這感情是什麼時候煉到如此濃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似乎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
“你知道的吧,”水木一忽然又笑著說,“那一句很經典的台詞:Youjump,Ijump.”說到這裏,他揚揚眉,表情變得很嬌媚,細聲細氣地問:“Ifijump.Youjumptoo?”周末盯著他,咧嘴嘿嘿笑了許久,才幾近於無地點了點他根本使喚不動的頭頸,慢吞吞的回答道:“too,too……”
水木一笑的滑倒在地,捧腹不止,周末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的笑,幸福地。
良久,水木一才終於遏製了那笑意,靠在欄杆上,又陷入了發呆狀態,隻是,唇角還是殘留著一些弧度的。他在想什麼?周末想知道,但是他不著急催促水木一,而是靜靜守望著他。◇思◇兔◇在◇線◇閱◇讀◇
猛地,水木一彈跳起身,拍拍屁股,大聲叫:“Ok,ijump.Youjump,這個可是你說的,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許反悔。”
周末依然笑笑地看著他……
……
米米再一次來到他們的住處時,撲了個空,她隱約在傷感的空氣裏嗅到了一些異常,留心查看了一下,果然,茶幾上醒目地壓著一個紙條,她走過去,拿起來,留言隻了了數字:人去樓空空寂寂,念也枉然,忘。
一行淚,撲簌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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