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州城外十幾裏地處的峽穀中一輛馬車被弓弩射成馬蜂窩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惇親王的耳朵裏。
彼時惇親王正與幕僚在書房談話,聞言隻是歎一句世風日下賊人當道,又特派了王府家將在城中穩定民心,所做所言皆被百姓稱道。
待到留在閬中的親信遠道而來稟明實情,自開年以來越發順風順水的惇親王這才怒而打碎了第一支茶盞。
“蠢貨!”
憨厚親和的惇親王拔下書房架子上的利劍指向生得虎背熊腰的將官:“說,是不是你把府裏的弓弩和袖弩給了曹大那夯貨?”
在曹大老爺麵前耍得八麵威風的將官額頭上汗如雨下,唯唯諾諾地跪下:“……原是我家姐兒哭著要,出嫁時便給了幾架做嫁妝,誰知那曹家人竟會如此糊塗……”
這種禁物他們府裏有不少,可每每用起來都是做的斬草除根的活計,像這等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一個商賈能懂什麼?你這行伍之人又怎能如此糊塗?”惇親王恨鐵不成鋼地扔下劍,扶了他起來:“事已至此,還是盡早將和曹家的關係斬斷為妙。”
又看向親信:“曹家那邊你可處理了?”
親信拱手:“急著回來給王爺報信,那邊又被縣尊他們把持得緊,屬下隻來得及往那曹家大書房放了把火,至於結果如何卻是不得而知……”
惇親王一默,看向將官:“去把那些東西都運出去。”
出事的是曹家票號,想一想那些刁民都不會消停。屆時他為了自證清白難免要主動請人搜府,無論是弓弩還是大批的銀兩都不是他這個落魄勤儉的藩王該有的東西……暫時是不能留在府裏了。
將官一驚。
曹家送來的銀兩大部分已經被換成了武器,餘下的一部分也是數目驚人,縱使如今趁著夜色掩映,那麼多東西也究竟有些明目張膽……
“王爺,那寧大人還在府裏住著呢……”他提醒道。
惇親王抽了抽嘴角,怒罵道:“該死的!平日裏流連青樓叫都叫不回來,這時候待在府裏做什麼?去,找個人帶他出去逛窯子!”
心緒不佳,素來穩重的惇親王說話也粗俗起來。
這欽差再怎麼糊塗,到底是皇帝派來的人,若讓他瞧見了,指不定腦子一抽惹出什麼大亂子……如今,他可冒不得險。
還是將人支走為好。
將官應是,轉身退下去離去。
“去見九兒姑娘?”墨衣男子眼睛猛然亮起來,笑道:“怎麼?九兒姑娘今日不忙了?”
“既是大人要見,哪有忙的道理?”將官賠笑道。
“好啊。”墨衣男子一如既往地迫不及待,搶先一步踏出了院門。
將官暗罵一聲這猴急的猢猻,麵上絲毫不顯地跟上,見他衝著東側的大門而去,忙攔道:“大人,這邊請。”
墨衣男子略有些不解地看向走廊盡頭那邊的角門。
“王爺請了人來修繕大人的住處,那些個人粗鄙,唯恐衝撞了大人,大人還是從那邊走吧,也近。”
男子哦了一聲,挑了挑眉:“既是粗鄙,便該從角門走,哪有我這個大人讓他們的道理?”
將官一愣,旋即諂媚地點頭:“大人說的是,此次是我們王爺考慮不周,萬望大人莫怪罪,此等的事不會再有了。不過那些人搬著灰塵撲撲的物件終歸不美,這一次大人便先委屈一下可好?”
墨衣男子哼了一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腳離開。
將官捏了把汗,對那邊探頭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這才心裏開罵臉上笑盈盈地繼續跟上。
“……哦,對了……”黑暗中,男子忽然轉身,笑得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