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姑娘家,又身份特殊,晏隨不想說重話,但又忍不住:“馮三小姐這樣進男人的屋子,便是錦鄉侯府的教養?竟還不如市井小民。”
馮蓮是紅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從容:“這是我一個人的行為,請世子不要牽扯到我的家人。”
“那我實在想不通,馮小姐這是為何?”
晏隨麵色越冷,馮蓮反倒越挫越勇:“世子可能還不知道,其實皇上有意將我許配給你。”
說出來後,馮蓮輕快了一截。
然而晏隨臉上表情卻不是她想看到的樣子,眼裏沒有絲毫詫異,還帶著一股令人心寒的譏誚:“那又如何,馮三小姐真有本事就拿出皇帝的賜婚聖旨,我也好當你的麵燒個幹淨。”
晏隨的狂傲不羈,馮蓮算是徹徹底底見識到了,他竟是連皇權都敢罔顧,燒聖旨的話都說得出。
看來父親說得沒錯,他確實有反心。
可這樣的他,反而更讓馮蓮著迷了。
“如果世子想要的是那個位子,我也可以幫你的,我父親手握兵權,隻要我們兩家聯手,何愁大業不成。”
馮蓮拋出誘餌,就不信他不動心。
晏隨長眉一挑,似乎有那麼點感興趣了,問道:“馮小姐想如何聯手?”
“自然是結成姻親,關係更牢靠。”
馮蓮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了,就看他願不願意了。
晏隨笑了:“抱歉,你想嫁給我父親,也得他老人家看得上你才成,不知你此去哪裏,若是袞州,正好我幫你問問我父可好?”
“晏隨,你,你,”
馮蓮雙目通紅,含著熱淚,一時竟說不出話了。
她一腔情意,被他如此打趣,一點好都沒落著,實在是難受。
世上怎會有如此油鹽不進的男人,美色使不上,利誘,他也不屑一顧。
“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叫驛卒請你出去?”
馮蓮咬著唇,猶在做最後掙紮,挽回一點臉麵。
“我等你想明白,有了我父的助力,事半功倍,你會願意的。”
晏隨簡直半句都不想跟她說了,直接把門大大拉開,連送客的話都懶得說了。
馮蓮討了個沒趣,羞憤跑出房間,等自己的侍衛找來,還沒開口,就被她一個字打發。
“滾。”
攆走了反感的人,晏隨簡單洗漱過後就躺榻上了,睜著眼睛到夜半才入眠,可即便睡著了也不安寧,一宿的夢。
夢裏,有他,也有她。
數九寒天,北風卷著飛雪刮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疼。
“小魏,磨蹭什麼,趕緊把豬腸子洗了,軍爺們等著吃呢。”
主事老吳站在夥房前提嗓子喊,喊完把門一關,自己回屋烤火去了。
魏嬈拉低了找廚子借來的氈帽,可口鼻依然凍得通紅,瘦小的個頭,塗得蠟黃的膚色,穿在身上過於肥大的舊棉衣,用草帶子繞著在腰間紮了好幾圈,儼然就是個活不下去而來軍營裏討口飯吃的倒黴孩子。
父親和哥哥們看到她這樣子,肯定要罵她活該,然後抱著她哭得死去活來。
自找罪受的魏九小姐想哭都沒資格。
晏隨就那樣虛無縹緲地看著,小姑娘凍得可憐的模樣實在揪心,很想攬她到懷裏,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幹看著。
水麵早就結冰,魏嬈就那樣蹲在河邊發愁,或許她該換個生計了,成天混在男人堆裏,身上的味兒都感覺重了,可兵荒馬亂的,到處都在鬧災,餓到了極致,人吃人的都有,還不如混在軍營裏安穩。
“喲,洗菜呢,就你這樣,洗個一天一夜也沒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