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和朱門之間長久積累的矛盾和衝突,在這一場生存危機下徹底大爆發。
魏亭在南邊的一些生意也受到了波及,好在他底子厚,沒有動搖到根本,但向來未雨綢繆的男人開始盤清轉手部分鋪子,變成現錢,大量購入易儲存的糧食,為將來做準備。
魏嬈有著前世的記憶,對糧食的執念更深,手上所有銀錢幾乎都用來建地窖囤糧,對於日漸到來的婚期,反而沒那麼在意了。
太子那身子,能不能順利進到婚房都難說,更別說圓房了。
魏嬈兩世的記憶,使得她有著靈敏直覺,那就是,她這個太子妃可能做不長。
民間怨聲載道,惠帝無知無覺,責令務必將這次太子大婚辦得隆重盛大,尚京幾個城門都鋪上了錦緞做的紅毯,掛上了紅燈籠,自四麵八方鋪展而來,齊齊向東宮聚攏。
雙胞胎坐在屋頂上,看那滿城的紅,過足了眼癮。
“小九這嫁得不虧,風光啊。”
“太紅了,看久了眼睛累,太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魏棟頗有幾分烏鴉嘴的潛質,他這話說出來不過一個晚上,太子就受不住了。
成婚前一天,太子服用了老道煉製的固本培元仙丹,本想養精蓄銳,不想可能是服用過度,沒過多久就口吐鮮血,昏死了過去。
等到太醫趕到,人已經沒氣了。
皇後聽聞噩耗,兩眼一抹黑,當場暈了過去。
而惠帝瞠目欲裂,抑製不住地破口大罵,拔劍直接衝到煉丹台,把裏頭的道士殺了個幹淨。
跟在惠帝身後幫他收拾破局的錦鄉侯麵無表情,一把火燒了勞民傷財修建起來的高台,腳步沉沉地步入夜色裏。
部下在他耳邊低聲問:“將軍,皇後那邊要不要知會一聲?”
“不必,是福是禍,都是她的命。”
涼薄的話裏,竟聽不出一絲兄妹之間關懷的情誼。
當夜,不僅高台走水,皇城好幾處也起了火,其中就有天牢,裏頭囚犯死的死,傷的傷,更有不少燒得麵目全非,隻剩一具具焦屍,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隻能對外統稱失蹤待查,其中就包括馮劭。
一夕間,皇城內,人人自危,似乎天災人禍成了常態,太子都死了,其他人又如何能安穩。
魏國公府大門緊閉,魏良叫來子女嚴正訓話,沒有必要,不許出府,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就是福氣。
世子魏修一臉愁容道:“兒子們是沒問題的,可兩個妹妹怎麼辦?太子這突然沒了,婚事卡住了,宮裏也沒個準話,妹妹該如何是好?”
魏嬈其實還好,內心沒什麼波折,嫁不嫁的,她總有活路。
魏姝沒她想得開,眼睛泛起了紅,抬著袖子頻頻拭淚。
魏良看看兩個女兒,一個麵容平靜,一個愁容滿麵,同為姐妹,性子卻是天壤之別。
魏亭早就有他的打算,這時候時機到了,不吐不快。
“父親,現如今尚京的形勢,甚至整個南邊,您心裏肯定也有數,妹妹們呆在這裏未必安全,不如隨我前往北境暫居,那邊在晏王治理下還算太平,即便邊境有外敵,也不必過慮,晏王父子,更有治世之才,去那裏,才能保平安。”
按照往常,魏亭說這話,早被老父親一棒子打了去,可今時今日,魏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