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冥不答。

過了許久,荒冥道:“魔族不可能永遠在那永無天日的地底。”

哪怕為了地盤,也要一戰。

“師父,現在你我勢均力敵,你有四頭凶獸,我有四頭神獸,軍力也勢均力敵。我們血戰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甚至一起滅亡。這難道是你想要的?”

荒冥不語,幾萬年來,他霸道慣了,第一次有人與他談判。

這時一陣弦音響起。

兩人紛紛看著下麵淩雲峰頂,彈著琵琶的女子。

她的樂聲沒有靈力,隻是徐徐道來,就像是怕他們累了跟他們緩解下疲勞一般。

“你們不是勢均力敵。”

說罷她停了手中動作,抱著琵琶站了起來。

“弦音術,能使一方變強,一方變弱。”

然後她抬頭看著荒冥,“仙君,你不是我們對手。”

荒冥看著下麵那個楚楚動人,卻無比堅定的女子,然冷笑了兩聲,對啊,他把她的弦音術忘了。

因為他自負所向披靡,天下第一,弦音術在絕對力量的他的麵前,失去了意義。

而如今沒有想到出現了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人時,弦音術可以扭轉局勢。

她成了成敗的關鍵。

“仙君,我選擇幫秦川。但是我在魔域一百年,對魔域也有感情,和人一樣,他們中也有好的,又壞的。你真的忍心看到那些對你無比崇拜,忠心耿耿的臣下因為你的一意孤行,為你送死嗎?”

“師父!”

“仙君!”

兩人同時,最後一次向荒冥,不,是向葉無塵跪下。

一個跪在淩雲峰頂的草地上,一個跪在了空中。

對著那個他們崇敬的,依賴的葉無塵。

不再是為了他們的兒女私情。而是為了芸芸眾生。

荒冥看著恭敬的跪著的兩人。

不想荒冥馳騁萬年,居然輸在了他們兩人的手裏。

想起一百年前,淩雲峰安靜平和的歲月。

那時候的葉無塵是兩萬年間最好的自己。

淩雲峰的日子,是兩萬年來他最喜歡的生活。

他總是喜歡默默的看著這兩人,看他們相愛相殺,看他們打打鬧鬧,總覺得在他們身上有無限的希望,看著無限的活力。

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隻是自己成了荒冥之後偏執的認為陸澄澄是自己的所有物,終是,錯愛了。

揮了揮衣袖,轉過身對著天歎了一口氣。

身上的黑氣慢慢的散去,身上的黑色大麾也慢慢褪回了白色。

血紅的雙瞳變成了清冷的琥珀色。

“你們,起來吧。”

秦川與陸澄澄站起身。

葉無塵轉過身,看著已經成神的秦川淡淡一笑,就如當年在無極門選拔時看著七歲的他時一樣。

他的笑如冰雪初融,如光照大地。

“甚好,為師當年沒看錯人。”

秦川眼中含著淚光,聲音有些哽咽,“您永遠是我師父。”

葉無塵嗯了一聲後不再說話,隻是與秦川並肩而立,看著夕陽慢慢沉到海麵。

陸澄澄看著霞光普照的天空中,那兩個能使天地變色的男子。

一個將來的神族之首,一個曾經的魔族至尊。

這一刻兩人都白衣卓卓,如同世間最好的存在。

陸澄澄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定格。

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兩人同框。

*

魔域大軍已經退回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