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寂靜如斯,隻聽見兩人有條不絮的呼吸聲,眼眸微斂,心思各異。
就在這時,一股食物的清香竄入兩人鼻間,那熟悉的香氣讓卞思年不由得怔住了,趁著曹操失神的瞬間,從他臂彎下掙脫了出去。
掀開車軒,樓異見卞思年要下車,忙過去扶,卻被搖手示意不用上前。
單手撐住前麵的踏板,卞思年利落的躍了下去。
待站定後,循著那股誘人的香氣來到一個小推車前,垂首看去,確實是小時候去洛陽城吃的酥酪,卻又有些許微小的不同之處,現在回想起來,那味道至今在她唇齒間揮之不去。
“姑娘,你要來幾個嗎?這可是我老婆子的獨家手藝那,洛陽城的那些可比不得我。”
賣酥酪的老婦人看到卞思年的容貌時,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天!那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嗎?那雙藍眸真的好美膩。
瞧她默默盯著自己的酥酪看了半天,老婦人這才緩過神來,和藹的招呼道,臉上的笑意很是真誠,扯起來的皺紋不顯得她老,反而給人一種樸實之感。
“老婆婆,來兩塊,錢我放這了。”
背後忽然貼上了一具溫暖的身體,寬大的黑色披風將她嬌小的身軀遮擋在了裏麵,似是怕她逃,來人的一條手臂緊緊的環住她的腰身。
“好年輕的一對夫妻啊,真是郎才女貌,那就麻煩姑娘與公子二人稍等片刻了。”
老婦人看清來人後,不由得感到震驚,她今日是做了什麼好事,竟能遇上兩位如神仙般的人物。
夫妻?卞思年怔了怔,下意識的抬首望去,正巧曹操也正低頭看著她,兩人的唇就那麼不經意間觸碰在了一起。
曹操愣住了,卞思年同樣愣住了,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唇上不斷傳來的熱流讓兩人的身體如觸電般酥麻,滯緩了他們的動作。
“小畜生!撞了本少爺還不趕緊賠禮道歉!上好的新衣服就這樣給你弄髒了!你以為拿著個破饅頭來搪塞我就能放過你嗎?”
男人囂張而又充滿憤怒的聲音自前方響起。
卞思年因這吼聲也清醒了,忙推開了曹操,捂住了自己灼熱的臉頰,別扭的將頭轉向了一邊,看向了事發地,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
這一看,倒真的將她注意力轉移了,隻見正前方一名男子衣著鮮麗而又花哨,從那衣服的材質和上麵層出不窮的花紋便能知曉這是個官家子弟。
再看他腰係四玉,定是顯擺之人,且身形矮胖,平常怕是沒少吃山珍海味。
胖男人怒目瞪如銅鈴,即便與他隔著幾尺距離也能感受到一陣陣撲麵而來的怒氣。
在他對麵站著的,是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其穿著簡陋,可以說是衣衫襤褸,一頭黑發亂糟糟的披於腦後,臉上全是髒汙,獨獨那雙眼睛看起來很是精明透亮,眼底一抹暗色讓人看出他的隱忍。
此刻,他的雙眸卻是死死地盯住地上的半截白饅頭,因為粘上了灰塵,看著更像是灰饅頭。
事態愈演愈烈,眼看那胖男人揪起男孩的衣襟就要一拳揍上去時,卞思年再也按捺不住,藍眸一凜,看著腳邊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想也沒想的就丟了過去,還別說,砸了個正著。
“哎喲!是誰!給本少爺站出來!不曉得我是誰嗎?”胖男人猛的一回頭,本就堆擠在一起的五官因他皺眉的動作,更是全部攪在了一起,直讓人看的生厭。
“哦?敢問閣下是誰呀?”卞思年絲毫不在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大步向前走去,簇擁的人群也隨著她的動作往兩旁分散開來。
“我可是東平陵趙縣令家的長子,趙恒!你竟敢對我出手!賤民你死定了!”
趙恒不屑的冷哼一聲,輕蔑的朝卞思年看去,當看到對方的容貌時,表情登時變了,倆豆子大小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
男孩見有人出手相助,盯著饅頭的視線逐漸往卞思年身上轉移,當看到其身後的曹操時雙眸一亮,突然張口說道:“娘親!爹爹!是孩兒貪玩迷路了,孩兒再也不會讓你們擔心了!”
男孩邊說邊朝卞思年奔了過去,直把她抱了個滿懷,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看著很是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