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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一）
梅林聽到蓋尤斯身染重病的消息，是在離開卡梅洛6年之後的某個初秋的上午。那天陽光很好，他同往常一樣悠閑地騎著馬一路欣賞著沿途風光來到了離住處最近的那個小鎮，打算買一些藥材和日用品。
在走出那家經常光顧的藥材店時，他聽到門邊不遠處兩個男人正小聲地談論著什麼。起初梅林並沒有太在意，直到“卡梅洛”以及“亞瑟王”這樣的敏[gǎn]字眼隨風入耳，他才故作隨意地走過去牽自己拴在屋簷旁的馬，然後停留在了他們附近。
“聽說了嗎？卡梅洛的禦醫快不行了，亞瑟王正四處為他尋訪名醫呢。”
“聽說那位老禦醫也有將近八十歲了，就算他醫術再高，生老病死也很正常啊。”
“不過，聽說他是從小看著亞瑟王長大的，所以，亞瑟王很敬重他。”
“就是亞瑟王，也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到，何況是起死回生這種逆天的事。”
……
那兩個人說著漸漸遠去了，梅林依然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是啊，蓋尤斯已經七十八歲了，所以，就算他的醫術再怎麼高明，就算他曾治好過無數的人，終有一天，他還是會治不好自己……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麼？
他牽著自己的馬緩步前行，與此同時，有一個念頭一直盤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這個時候，亞瑟是怎樣的心情呢？畢竟，就如同天下人都知道的那樣，就算現在的他再怎麼英明神武，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辦得到，人生裏，總有他鞭長莫及的地方。
就好像很多年前，當老國王烏瑟逼著他和愛蓮娜公主結婚時，他自己說的那樣：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無處可逃……而生離和死別，當然也在其中。
就是他自己，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心中驟然一緊，畢竟，雖然已經有六年沒見了，他怎麼可能會不掛念那個既像他父親又像他師長的老人呢？更何況，在卡梅洛的那三年裏，隻有他一個人，是的，隻有蓋尤斯一個人，知道他並不隻是個連雜務都做不好的笨男仆，知道他曾經無數次地為卡梅洛、為亞瑟赴湯蹈火過……
如今，連這唯一的見證人也要離開人世了，他想，那或許就表明了，基哈拉所謂的命運之說，純粹是它一時的胡言亂語，又或者，他和亞瑟之間的命運牽絆，也就隻是發生在卡梅洛的那三年裏，他離開了，時間過去了，也就結束了。
畢竟，無論怎麼看，命運這種東西，都太玄乎了，因此，也就沒有必要太過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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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天下午，回到家裏後，梅林的心情終究還是無法同往常一樣平和清靜。心底深處仿佛有一陣秋風蕭瑟吹過，往事如窗外的湖水一般紛至遝來。他想起了那三年和蓋尤斯相依為命的時光，想起了自己因少年魯莽而惹的種種禍事，以及蓋尤斯數度為了救自己而差點付出寶貴的生命。
現在，那個視他如己出的老人就要辭別塵世了，他難道不該回去送他最後一程嗎？本來，在蓋尤斯生命的最後幾年裏，自己沒有留在他身邊照料他，就已經很不對了。
何況，他已經不是6年前那個19歲的懵懂少年了，無論是閱曆還是魔法，都和那時的他不可同日而語了，因此，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怕那所謂的命運嗎？既然6年前的他已經決定放下了，現在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