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還能留在他身邊的,隻剩一個江顏逸。
臨走前江顏逸問他要不要報仇,韓詡之漠然地回答“不必了”。
兩人選定在江南一處背山麵水的地方,那裏水土豐茂氣候適宜,不失為一處人間仙境。
從墨涼山過去大約一個多月的路程,江顏逸見韓詡之心情低落,便放慢了趕路的進程,陪他一路瀏覽沿途的風土人情。
十天後,兩人行至蒼山腳下。
蒼山上有一個白狼幫,昔年與韓詡之有過過節。事情的起因大約是韓詡之某位露水情人遭白狼幫幫主覬覦,韓詡之為他出頭廢了白狼幫幫主的武功。
按理說這事已過了十幾年,白狼幫幫主都換過兩任,此事也該揭過了。可偏巧這去年上任的新幫主就是那被韓詡之廢了武功的幫主的兒子。這日韓詡之和江顏逸停下馬車坐在河邊休息,恰遇上一群白狼幫的人。那新幫主一眼認出了韓詡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下就領著十幾個手下攻了上來。
其實別說是十來個白狼幫弟子,別說這裏還有一個江顏逸,就是上百個也不是韓詡之一個人的對手。
江顏逸坐著連動都懶得動彈,手腕一轉,四根針一齊飛出去,眼看四條人命就要交代,韓詡之抓了一把沙土飛出去,四根針就這麼貼著四人耳畔擦過了。
四個險些喪了命的人是傻了眼,其中就有那新幫主,可其他人未看清方才的變故,依舊不怕死地往前衝。
韓詡之隔空彈了數枚石子,隻見那群白狼幫的弟子一個接著一個被定住,最後一個在離韓詡之隻有五步的地方動彈不了了。
韓詡之站起身,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幫主,牽著江顏逸的手往樹下栓的馬旁走:“我不想再見血。”
江顏逸眉梢一挑,笑了。
是夜子時,江顏逸被聒噪的蟬鳴聲吵醒,睜開眼,卻發現韓詡之已不在身邊。
他心中大驚,即刻翻身跳下床,推門衝了出去。
韓詡之坐在一棵老樹上,玉簫抵在唇上,似是在吹,卻沒半點聲響。
江顏逸隻覺心中惶恐不已,顫聲道:“詡之……”
韓詡之低頭看了他一眼,將玉簫放下,平靜地說:“我睡不著。”
江顏逸因心驚的緣故兀自喘熄的厲害,提氣往樹枝上躍,韓詡之卻錯身跳了下去。江顏逸在半空中愣了愣,掌風拍了下樹幹,借力轉身往下墜。
韓詡之神情淡漠:“回去吧。”
兩人回房後又躺下,江顏逸恍惚聞見韓詡之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氣,是什麼成分他也說不上究竟,約莫是韓詡之在前一個城鎮買的新熏香。這熏香有種凝神的功效,江顏逸本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睡不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竟迷迷糊糊困倦了。
再過半個時辰,江顏逸被屋外兵器的碰撞聲驚醒,猛然察覺屋中竟有股迷香的氣息。他心中一驚,迅速披上外袍,提著噬魂劍衝了出去。
韓詡之被二十來個白狼幫的人圍著,大約是中了迷香的緣故,他動作很遲緩,莫說出手,連招架敵人的攻擊都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江顏逸嚐試運走真氣,發現這迷香十分厲害,軟筋效果極佳。他撚起一根針猛紮自己右手合穀穴,又快速倒出一枚藥丸壓在舌下,提劍攻了上去。
他的功力隻恢複了兩成,但對付這群烏合之眾卻綽綽有餘。江顏逸一劍一個劈出一條血路來,白狼幫弟子見狀,紛紛丟下韓詡之來對付江顏逸,隻剩下白狼幫幫主一人和韓詡之單打獨鬥。
韓詡之的額上滲出汗水,他咬緊牙關,勉勵橫劍接下白狼幫幫主的一劈,手中的劍竟被折斷,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江顏逸一咬牙,從白狼幫弟子手裏奪過一把刀,將自己的噬魂劍丟給韓詡之:“接著!”
韓詡之反應遲緩地伸手,劍卻在半空中被白狼幫幫主截了下來。
江顏逸殺紅了眼,漫天銀針飛出去,地上立刻多了一片屍體。
他大喝著衝到白狼幫幫主的身後,那幫主卻防也不防,隻拚盡全力要取韓詡之的性命。
“噗……”
噬魂劍破開韓詡之的肌膚,破瓜一般刺進他的心髒。
江顏逸的瞳孔急速收縮,手裏的刀從背後對準了白狼幫幫主的心窩刺進去,卻在關鍵時刻手一抖,刺偏了。
韓詡之心口插著噬魂劍直挺挺往地上倒,白狼幫幫主退了兩步,歪歪斜斜地跪地,扶著牆根沒有倒下。
江顏逸的手指抖得厲害,他走到韓詡之身旁蹲下,卻沒有抱起他,而是在他耳邊摸索。片刻後,他找到馬腳,一把揭開那人臉上的麵具——白狼幫幫主!
他以極緩極緩的速度轉過頭,隻見跪在牆根的那人笑著伸手撫上自己的脖頸處,揭去人皮麵具。
“思暇,你看,這世上沒有人能認出我,連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