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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煙花笑>

第一章 命定如此

“烈?”

癡癡凝望著眼前木槿花開的人兒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來人。

籟瀟離歎了口氣,替他抹去額上的汗滴,柔聲問:“烈,你在看什麼?”

蘇烈指了指麵前成片成片的錦簇花團,聲帶惋惜地說:“這種花,我聽說有人叫它朝開暮落花,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早上還是獨豔奇葩,到了傍晚,便已經開始收攏片瓣。”

籟瀟離望望木槿花,又看看蘇烈,眼裏透出迷惑。有的時候,他是真的不懂這個男子究竟在想什麼,他可以因為一片雲多愁善感,也能因為一陣風心馳神蕩,甚至還會為了陌生人一個不經意的微笑感慨半天,蘇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第一次遇見蘇烈,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蘇烈的娘親抱著他沿街乞討。那個時候蘇烈隻有三歲,睜著怯怯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偶爾應母親的要求跪下來朝扔給他們錢幣的人拜上兩拜,過後不久又躲到了他的母親身後,繼續怯怯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隻一眼,籟瀟離便肯定,這個人兒身上有著世間難尋的純淨和無暇,而那個時候,籟瀟離也不過六歲,卻已經像個小大人似的幫娘親出來買菜了。

還記得他把蘇烈和他的母親帶回家的時候,娘親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好像要吃了他一樣,可最後她也隻是歎了口氣,對懵懂的蘇烈說:“若將來有一天,你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還望放過離兒一命。”

當時誰也沒聽明白籟大媽在說什麼,唯有蘇烈的母親聽後渾身一震,隨後把藏在腰際的白玉佩遞到了籟大媽手中,說:“如此,足矣。”

這便是兩人的見麵經過,那麼詭異,卻又那麼自然,仿佛命定如此。

然而第二天,蘇烈的母親就失蹤了,籟瀟離陪著小小的蘇烈找遍了整個磐洋縣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關於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也終結在了籟大媽的過世時,即將吐出口卻無法說出的秘密裏。

唯獨留下了閃著寒光的白玉佩,還有小小的蘇烈,和小小的籟瀟離。

籟瀟離對蘇烈而言有著養育之恩,也有著割舍不斷的比親兄弟還親的情結,是籟瀟離一點一點將蘇烈從五歲拉扯到了二十歲,十五個春秋都是靠他打零工度過的。加冠以後蘇烈想要自己出去找活計養家,可是籟瀟離堅決不肯。

他不知道,籟瀟離舍不得他白淨的手染上世俗的塵埃,舍不得他一身幹淨的氣質被那個魚龍混雜的世界玷汙。

籟瀟離更害怕,蘇烈一旦離開他的庇護,會越走越遠,直到走出他的世界。

而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我們走吧。”籟瀟離揉揉蘇烈的頭,說。

“哦。”蘇烈撅著嘴巴跟著他,戀戀不舍地望了身後的花海很久。

籟瀟離還想說什麼,小路盡頭揚起一陣灰塵,很快就有嗒嗒的馬蹄聲傳來,不多時,便有兩匹馬出現在他們麵前。

馬背上坐著兩個身穿官服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看到他們,齊齊拉住韁繩跳下馬,其中一個問:“兩位小兄弟可知道磐洋縣如何走?”

這個人彬彬有禮,和磐洋縣那些惡劣的官差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可不知為何,籟瀟離看著他們卻直覺地打了個寒戰,警惕地拉過尚搞不清楚事情的蘇烈,搖搖頭說:“不知道。”

蘇烈急了:“離兒哥哥,我們不是……”從磐洋縣出來的嗎?

籟瀟離使個眼色製止他說話,堆著笑臉對兩個官差說:“不好意思兩位官大哥,我們也是從外城來的,途經此地休息片刻,您說的什麼磐洋縣,小的們確實不知道,不過小的剛才看了,這條路似乎一直通到很遠處,若是您二位一直走,保不準盡頭處就是磐洋縣了。”

另一個官差似乎很精明,聽了他的話並不急著走,而是上下打量他幾眼,隨後才在頭一個的催促下上馬離去。

籟瀟離鬆了口氣,對上蘇烈質問的眼神,微微笑道:“烈,他們可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們還是少招惹為妙。外麵的路不太平,凡事得留個心眼。”

蘇烈眨眨眼:“是籟大媽教你的嗎?”

籟瀟離忍不住笑出聲:“不,這是每個市井中人都該知道的基本常識。”

蘇烈摸摸頭,嘟嘟嘴,便跟著籟瀟離上路了。

磐洋縣隻是個小縣城,籟瀟離雖然出身不怎麼樣,卻有滿腹才情,隨口胡謅便能作出一首詩,而且他有一身蠻力,雖沒有什麼師父教他,他卻無師自通,一般三腳貓的功夫還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打算帶著蘇烈去皇城謀求生路。

聽說皇城,是最繁華的都城。

“烈,到了皇城以後,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我到哪兒你就到哪兒。”

“哦。”

“還有,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嗯。”

“另外,也不可以跟別的人走,總之不準離開我,不管發生任何事。”

“好。”

好,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離開。默默地許下承諾,蘇烈對未來,卻充滿了更多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