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倒了,衛思歸心中也知曉還宮裏麵、朝堂之上都會有第二個王氏、第三個王氏。而這些紛紛擾擾,最終都會化為塵土。

古今多少事,都付談笑中。

對常澈,其實永嘉長公主彌留之時,就說過此事。“阿澈那孩子心性堅韌,是個好帝皇。但君王者,稱孤道寡,更何況這中間還有一個王氏,他也是個可憐之人。”

“當年之事,你莫要怨他。人生苦短,我信你們二人青山綠水,總會相逢。也信,你們會相伴到老,式微,我勸你能放下便放下。莫要等到回首時,才發現一生之中,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慶元二十三年,夏日,荷花滿園。

京郊行宮陽春白雪殿,外麵的風鈴“叮叮咚咚”,一盆長汀素擺在一側,那是永嘉郡主生前在榛子峪種下的,如今已經是鬱鬱蔥蔥。殿內靜謐無聲,太子常宣跪在地上,常澈看著低眉順耳的幼子,道:“宣兒,退下吧。”

殿內隻剩下常澈與衛思歸二人,帝皇捏了捏衛思歸的手,歎息道:“歸子……”

他回長安也有十年,常澈做出了一個帝皇能為他做出的所有讓步,縱然衛思歸在堅韌,長得也是人心。更何況,對常澈,他也一如當年。

午後的暖陽灑了進來,衛思歸看著靠在自己肩側閉目養神的帝皇,說起了往事。現在,對於往事,衛思歸隻有懷念,不再有怨。

“你還記得你的那串念珠麼?兒時,我不過就拿來玩一下,你就要跟我打架。還好,我打架打贏你了。雖然後來母親把我打了一頓,再把念珠還給你……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你母妃的……”

……

“嗯。”皇上發出了一點鼻音,代表著還在聽衛思歸的話。

衛思歸笑了一下,看著那串已經掛在自己手上的念珠,側臉親了一下帝皇的白發,笑道:“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辟邪的,但是我明明還記得你當時打架說的是給你未來的皇子妃的,你說現在可不都是讓你說中了麼……”

沒有任何的回複,衛思歸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這個時候,皇上動了一下嘴唇,衛思歸看見的唇形是“繼續說”。

“還記得榛子峪的長汀素麼?當時母親的時候種你就在搗亂,然後我們又打了一架。這好像是我們兩個人第二次打架。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小時候看你什麼不順眼,後來卻越長越順心了。阿澈呀,你說我們兩個都年齡……”

話還沒有說話,衛思歸感覺到了肩膀上的頭沒有支撐住滑了下來。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也分開了,衛思歸愣住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了滑落的雙手,淚滴到床上。

“阿澈,你不要留下我一人好麼?”

慶元二十三年,高宗薨於楠木殿。三月後,太子常宣登基,改元永興。依先帝遺詔,封靖江王衛思歸為攝政王,輔助處理朝政。

“小叔,‘十年生死兩茫茫’,這江城子的詞牌,後兩句是什麼?”

新皇看著攝政王寫到一半的詩詞,帶著幾分疑惑問道。十三四歲的少年,還不知道情愛的滋味,能讀到的隻是字麵意思,也隻是一知半解。

衛思歸看著一側整理奏折的應予理,收起了宣紙,正色道:“你今日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常宣一時的注意回到了朝政之上,與攝政王談論政事。常宣早年喪母,常澈一心想將他培養成帝皇,故一直養在身邊。常宣自然也與衛思歸相親,未有朝堂上那些人所心想的隔閡。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說的是,原本兩個相戀之人,一人在黃泉,一人在人間,縱然心有千千結,卻不得相見。以為那多年未見的人,已經淡忘,卻總會在每個不經意的瞬間,再想起那個人,再重溫一次,痛徹心扉的哀傷。

他總是在克製去想常澈的心,卻看見滿殿的事物,對弈永昌象牙雲子棋、香榧木棋盤庵,食用的波羅果,到處擺著的長汀素,還有時刻纏繞手腕上的小葉紫檀手珠。

如何能忘?

永興六年,靖江王病逝,入太廟,葬癸陵。

“阿澈,黃泉路上,你切慢行。歸子,這便來尋你。切莫怪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部分寫完了,如果還有什麼其他想了解的人物,可以跟我說_(:зゝ∠)_我覺得我很多地方都是寫的滿隱晦的,很多點我看來看去,自己都忘得差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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