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母親和三妹皆是不見,隻有幾座舊墳靜靜地立在了那裏。楊蛟麵帶了不解之色,回頭才要問楊戩,卻見自己的父親滿麵平靜之色,慢慢往那中間的一座墳頭飄近了去。

楊蛟見自己的父親出了玉瓶後,身形竟較之前凝實了許多,麵貌神色也是清晰可見,心中不免是又驚又喜。楊蛟猜想著應是二郎所為,這時卻不及細究了,隻是麵帶了惑色去看了那幾個舊墳,卻見一個碑上寫著父親的名字,一個碑上寫著自己的名字,而父親現在虛撫著的中間那個舊墳的碑上,赫然寫著的正是母親的名字。

楊蛟又驚又疑,麵上早已換上了不能置信的神色。他才看向了楊戩去,想要問個究竟,卻聽身後傳來了一聲悶響,似有人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楊蛟定睛一看,身後直直跪著的那人正是楊戩。

“二郎,這,這是怎麼回事?”楊蛟遲疑著輕聲問道,頓了一下,他忽又大聲說道,“母親她,怎麼會死呢?母親她是玉帝的妹妹,天界中掌管欲界的女神,她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的,二郎,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母親她,真的已經不在了。”楊戩微闔了下眼,看向了母親的墓去,雖略低下了聲音卻是清楚地說道,“那日,母親為保護二郎和三妹,被大金烏的金輪打傷了,後因傷重不敵而被帶回了天庭。”

楊戩慢慢地將母親傷心憤懣欲殺玉帝,而被玉帝壓在桃山下的事,將自己藝成後尋到母親,在桃山下的水牢中見到母親的事,將自己劈開桃山,劈不斷天條化作的鎖鏈的事,還有最後玉帝派出十大金烏,將母親活活曬化了的事都說給了楊天佑與楊蛟。

這是一段銘刻在自己靈魂中的記憶,清晰地仿佛昨日才發生,清晰地自己閉上了眼卻還能看見每一個細節,清晰地還記得母親說的每一句話,看著自己的每一個眼神。楊戩又闔了下眼,努力散去了眼中溫潤的濕意。

“都是二郎的錯,如果不是二郎的魯莽和衝動,母親她,就不會死。”楊戩頓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的父兄,又低下聲音接著說道,“母親如果沒有死,今日,她就能與父親、大哥,再相見了。”

楊蛟知道母親的死不是二郎的錯,可是那一團鬱結在胸的氣,卻是不知該如何疏泄,隻是默默地跪在了母親的墓前。

“二郎,這不是你的錯,”瑤姬墓前一直虛虛輕撫著墓碑的楊天佑開了口,“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眼見著你母親在桃山下受苦而無動於衷?而玉帝會執意曬化你的母親,那不是你能預料到的,也不是你能阻止發生的。”

“不,我能阻止的。如果,如果我一開始就殺了那幾個金烏,母親就不會死。”楊戩握緊了拳頭,聲音驀地提高了。

“二郎,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就放下吧。若是你母親有靈,看到如今的你和三妹,她也一定會欣慰的。”楊天佑回過頭,平靜地說道。

楊蛟想象著當日二郎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麵前被曬化了時的心情,想象著這一千多年來他無時不刻不在責備著他自己,無時不刻地像現在這樣悔恨著自己沒有救出母親。楊蛟不由地去到了楊戩身邊,低下了聲音說道:“二郎,父親說得對,這不是你的錯。”

楊蛟將手輕托在了楊戩臂下,接著說道:“二郎,起來吧。若是見了你這樣子,母親她也會不安心的。”

“你,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主人。”楊戩還未站起身,卻聽半空中傳來一聲大叫,接著就見一個黑衣人影衝來擋在了自己身前。

楊蛟忽聽一聲大叫,又見一人衝到了自己與二郎之間,自己的雙臂從那人身上透體而過,而那頂著一頭亂發的精瘦男子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還像狗一般齜著牙在喉間嘶吼。楊蛟一驚之下,也就收回了手。

“主人,您可回來了,您受傷了嗎?”楊蛟見那男子看著楊戩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又轉過頭來看了自己惡狠狠地說道,“有我哮天犬在,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哮天犬?這人的名字可真是奇怪,楊蛟還在心中奇道,卻見自己的弟弟慢慢地站起了身,伸出手就在那人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口中說道:“不許對我大哥無禮。”

“大……大哥?”那人痛得倒抽了口氣,摸著頭疑問道。

“沒看清楚狀況,就瞎叫亂撞的,真是活該。”旁邊忽又有人輕笑了聲,幸災樂禍道。

楊蛟看了去,卻見了一個冷豔的女子,身著一襲白衣,輕盈地從天而降,落在了楊戩身旁,施了一禮:“琅玥見過真君。”

“你們怎會到這附近來?”楊戩麵上早已換上了平常之色,這時慢慢開口問道。

“他聞著真君的味兒了,就急急趕到這兒來了。”琅玥瞥了哮天犬一眼,撇了下嘴說道。

難道自己去了血淵的這些日子,他就一直注意著自己氣味的再次出現?這狗兒啊,楊戩暗暗輕歎了一聲,又將手改摸上了哮天犬的頭。

楊蛟正看著自家二弟的舉動暗覺怪異,卻聽身邊有人問道:“二郎,這二位是?”原來,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楊天佑。

“父親、大哥,這是哮天犬,是二郎的兄弟,這位是琅玥姑娘,與二郎有同門之誼。”聽父親相問,楊戩便向父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