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些捉摸不透。琅玥正想著,卻忽然心頭一震,難道真君從聽到冰玉說出她的想法起,就已經想到了今日之事,已經有了替冰玉施法的打算?

“真君?”琅玥不由得看向楊戩,帶了滿心的疑惑喚了一聲,卻見楊戩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琅玥細細分辨了,終也露了個了然的笑,不再問了。

餘下的四十八日,每日楊戩都會在午時來到孟家為孟平取血。

這些日子,孟平本來早已有了豁出命去的想法,卻未料想那位叫琅玥的白衣姑娘隔三岔五地就會找來一些看去價值不菲的上好山參還有許多自己不認識的補血益氣的珍貴藥材來,她每日熬好了湯藥雖是看似不耐地拿與自己服下,孟平卻早對她的麵冷心熱心知肚明了,而被他歸在麵冷心熱那邊的自然還有他的那位恩公。

孟平原先也做好了的挨過那種痛不欲生感覺的心理準備,到了後麵這些日子卻也全沒了用處,第二日第三日確實都如第一日那樣痛得孟平幾近暈厥,之後每次取血之時卻完全不同了,孟平雖也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心口被劃開,鮮血汩汩地從自己的心口流出,那些疼痛冰冷的感覺卻似乎全部被麻痹了一般。孟平便猜想應該是自己的恩公又施展了他的神通所致,前頭三日應該是恩公給自己的考驗,而之後便是恩公特意為自己免去了那些自己本應承受的痛苦了。

四十九日很快便過了,這已是最後一日了,琅玥將手中那最後一碗血慢慢地給冰玉喂了下去。孟平有些手忙腳亂地整好了衣服,快步走到床邊,在楊戩身後站了,看著楊戩伸出手指輕點在了冰玉眉心。

這些日子裏冰玉雖一次也沒醒轉過來,可是她的情況與四十九日前相比可是已大不相同了。孟平猶記得那日那個輕飄飄仿似羽毛般被琅玥姑娘接住的身影,麵上蒼白的近乎半透明的肌膚還透著淡淡的青,雙♪唇也是沒有半點血色的慘白,死氣,仿佛就縈繞在那個單薄的身體上。孟平看著她,心不由得就被什麼慢慢地揪緊了,之後就沒有再鬆開過,就算是每日看著那張蒼白的麵容慢慢地恢複了顏色,雙♪唇漸漸地添上了粉色,可是孟平的心依然沒有放下過。

孟平目不轉睛地看著楊戩為冰玉施法,不由自主地連呼吸都輕輕屏住了。楊戩為冰玉輸入法力不過片刻功夫,在孟平看來卻似乎等待了十分漫長的時間,他看著楊戩收了手,便緊緊盯了那雙安詳閉著的雙眸,總有種錯覺似乎下一瞬它們就會慢慢睜開了一般,卻又在這一瞬失望著。小丹,恩公治好你了嗎,你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呢?

孟平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下意識地數了多少遍冰玉睫毛微微顫動了的次數,好像是自己盯了太久稍稍一失神一眨眼的功夫,那盼望了許久都不曾睜開來的雙眸竟然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看著那雙眼眸輕輕地眨動了幾下,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視線慢慢地從床頭掃到了床腳,孟平有些手足無措地往床後的方向退了退,在離床稍遠的地方站定了,心中忽然惶惑了起來,自己該拿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這個不知該算是陌生還是熟悉的小丹呢?

琅玥本就坐了床邊,一見冰玉醒來,麵上不由露了幾分淡淡的欣喜之色,輕聲叫了句:“冰玉,你終於醒了。”

哮天犬陪著楊戩坐在桌邊,卻一直伸長脖子朝床的方向張望,這一見冰玉睜開了眼,就忙向楊戩叫道:“主人,她醒了,醒了。”

楊戩聞言,起身走到床邊,輕拾了冰玉的手腕把了下脈,淡淡說了句:“已經無礙了。”說完,見冰玉眼中帶著疑惑看了過來,便轉頭看了一眼琅玥,又轉身回桌旁坐了。

琅玥見冰玉隨了楊戩的目光看向自己,便坐近了些,將後來的事情挑重要的部分說了。冰玉聽到孟平未能帶回婉清,不禁神色黯然了一下,聽到孟平帶了銀子想去買回牡丹,不由地喜了一分,聽到孟平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麵上又添上了淡淡的哀色,而聽到孟平接連四十九日給了自己心頭血,眉頭卻不由得緊緊蹙起,急忙轉了視線去尋孟平的身影。

孟平聽著琅玥對冰玉的輕聲低語,帶了些莫名的慌張站著,這時見冰玉向自己這邊看來,對上了她那帶了擔心且喜且哀的目光,他的心卻刹那間定了下來,不由得對著冰玉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