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細細的根須。

小丹呢?小丹去哪兒了?他急急忙忙跑出門去,左右看去,早已不見了那些人的蹤跡。這究竟是怎麼了,孟平還記得那時那個管家模樣的人說要再加五十兩銀子,自己想說自己不賣,可是接下去的事情自己怎麼就不記得了?這些銀子是怎麼回事,小丹又去了哪裏?孟平使勁掐了自己一下,很疼,這不是夢啊,可是為什麼自己壓根就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把小丹給賣了的啊?

琅玥坐在樹上,將這一切從頭到尾都看在了眼裏。她終於把自己給賣出去了,為了把自己賣出去,她沒有一絲猶豫就用她所剩無幾的本命真元施法迷亂了孟平的心智,用強烈的暗示讓他開口出了五百兩的價。琅玥看了一眼冰玉被帶走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拚命想要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的孟平,輕輕一躍跳下了樹。

孟平正在那個大坑旁想得出神,忽然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冷豔女子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了自己身旁,不禁被嚇了一跳。孟平見那女子在一旁靜靜看著原先種著小丹的地方,沒有任何舉動,稍稍定了下心神,便問道:“請問姑娘,你到我家中有何事?”

“聽說這兒有一株稀罕的牡丹,過來看看,”琅玥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恰巧看到它被主人賣掉了。”

“姑娘,你瞧見剛才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孟平一聽,急忙問道,“是我把小丹給賣了嗎?”

“小丹,你說的是那株牡丹?”琅玥轉過頭來,看向孟平,帶了個譏嘲的笑,說道,“這裏還有別人能做得主嗎?”

“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不記得我把小丹給賣了,我怎麼會把小丹給賣了?”孟平喃喃說道。

“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對個窮人家來說,養株牡丹還不如換了白花花的銀子好吧。”琅玥四下看了看,接著說道,“你可以換個好點的房子,娶個漂亮的媳婦了。”

“五百兩?”孟平看了箱子,五百兩,這裏有五百兩,那不是有足夠的銀兩可以去為婉清贖身了?

“原來這株牡丹隻值五百兩,早知我也帶了銀子來,將它買了。”琅玥搖了下頭說道,說完,又看了眼孟平,便轉身出了孟家。

孟平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要分辯說自己並不想賣了小丹,卻隻是抱緊了箱子。他扭頭看向那個大坑,輕聲說道:“小丹,我先去把婉清帶回來,以後我一定會把你也帶回來的。”說完,他便向門外走去,卻又回頭看了一眼,拖著有點沉重的步子出了門,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越走越快,往鳳舞閣奔去了。

這邊琅玥出了孟家,慢慢走回了客棧。到了客棧,哮天犬見她回來,便問她:“小玥,那花妖怎麼樣了?”

“還能怎樣,她換到五百兩了。”琅玥瞪了哮天犬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接著神色一黯,說道,“她的心願可以了了,可是她……”琅玥沒有把話說完,隻是輕搖了下頭。

“死得其所,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坐在桌旁品著茶的楊戩慢慢啜了一口清茶,淡淡說道。

琅玥細嚼著楊戩的這句話,半晌才輕聲歎道:“修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樣的幸福嗎?”

“對每個人而言,總有些人,有些事情,是值得付出所有的。”楊戩神情淡然地說著。

哮天犬看著楊戩,眼前似乎又出現了昆侖山下的那一幕。代價,是主人常說的一個詞,而那時主人打算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隻為了他認為值得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可是就為了像孟平這樣的一個凡人,就為了替這個凡人贖出自己心上人,而這個凡人還絲毫都不知道冰玉的存在,也根本就不知道冰玉為他付出了什麼,這樣真的真的值得嗎?琅玥還是有些無法理解,但是卻也不再言語了。

“大人,這牡丹可能是剛移栽過來,根須有些損傷,所以……”白天那個在孟家買牡丹的管家語帶些惶恐之意,畢恭畢敬地對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稟道。

那位大人哼了一身,站起身拂袖而去。之前這位大人曾遣了管家去孟家看看虛實,管家回稟說確實親眼目睹花仙之姿。於是今日這位大人再次遣了管家去孟家想要買下這株奇花,管家倒也不負使命,買回了牡丹。這夜一家大小就齊齊聚了這花園中,想要一同好好觀賞一下那早就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奇景,哪知等到這時依舊毫無動靜,真是所謂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旁邊坐著的一眾家眷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先前的興致勃勃早在一夜的等待中消散殆盡,這時見家主離去,便都忙不迭地各自回房去了。

這園中一下子人去園空,隻留下一園清冷的月光和一片寂靜。這時,卻有一個白影一個黑影倏地出現在了那株牡丹旁邊,悄無聲息地靜靜站了那裏。

看了牡丹片刻,那黑影向身旁的白影輕聲問道:“小玥,你說這花妖還活著嗎?”這二人正是琅玥和哮天犬。入夜後,琅玥找了哮天犬幫忙找尋冰玉的蹤跡,早前他們見園中聚了這麼多人,就在一旁一直等到這時,見人都走光了,這才現了身。

琅玥沒有答哮天犬的話,出聲喚道:“冰玉,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