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說道:“真君,新天條之事也不急在一時片刻,既然這次到了下界,不若四處走走,散散心吧。”
楊戩一聽此言,不由輕笑一聲道:“四公主此言倒是和康老大的不謀而合。”
聽心看了一眼楊戩,垂目道:“聽心多言了。”
二人一時卻是無言,聽心行禮道:“真君,聽心先告辭了。”
“四公主,請留步。”楊戩出聲喚道。聽心聞言,抬眼看了楊戩,等著楊戩出言。
楊戩看向聽心,淡淡說道:“一直以來,楊戩都十分感謝四公主,自從那時起,楊戩就視四公主為好友知交。”楊戩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以前四公主聽得楊戩無法向他人坦言的心事,也一直如四公主自己所言支持著楊戩,現在楊戩也願作理解支持四公主之人,隻是不知四公主會否嫌棄?”
聽心聽楊戩所言,麵上神色不動,心中卻是思緒萬千,難以平靜,原來他竟將自己視為好友知交,也願傾聽自己煩憂啊。
楊戩看入聽心眼中,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欣慰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還未等楊戩分辨清楚,聽心已是垂目一笑,待她再次抬眼看向楊戩時,眼中的那些複雜情緒早已斂起,不見分毫。
聽心輕笑著說道:“聽得真君此言,聽心真是榮幸之至,眼下聽心就有一事想要相煩真君。”
站在山上看去,雪白的雲團染上了太陽的金色光輝,柔和地碰撞著,輕輕地翻騰著,如同平靜的大海微微地起伏著,漾著柔柔的波浪,層層疊疊的峰巒卻在這雲霧的海中時隱時現。時近黃昏,正是日落西山之時,隻見太陽漸漸斂了萬丈光芒,收了那磅礴的氣勢,柔和了自己的輪廓,透出了溫柔的酡紅色,暈染了那一片天空,慢慢地沉到那厚實的雲層下去了。隨著那最後一抹餘暉的暗去,夜色開始彌漫開來。已是初秋了,山間的風吹來,已帶了沁入肌膚的涼意。山頂的風有點大,吹過山林,響起陣陣鬆濤之聲。
“真美。”聽心靜靜說道。說罷,聽心轉頭看向楊戩,輕輕笑道:“真君事忙,聽心還勞煩真君,真是過意不去。”
“四公主客氣了,楊戩說了,楊戩視四公主為好友,好友之間還提什麼勞不勞煩的。”楊戩頓了一下,看向天邊,淡淡道,“再說,欣賞到如此美景,還是托了四公主之福。”
聽心淺笑不語,左手一翻,取了個小壺出來,右手上托了兩個鬥杯,那壺那杯都是似玉非玉,通體潤潤的淺淺綠色,壺身上雕了張牙舞爪的團龍,杯子卻是簡簡單單沒有任何紋飾。
“聽心想要相煩真君的,就是,”聽心慢慢說道,“想請真君當一回聽心的酒友。”
“哦?”楊戩輕一挑眉,淡笑道,“原來四公主要請楊戩喝酒。”
“一人喝酒難免寂寞,能得真君相陪,可真解了聽心煩憂。”聽心微微笑道。
“這裏倒是喝酒的好地方,景好又清靜,隻是……”楊戩四顧了一下,見身後不遠處臥有一大石,便走將過去,伸出一指,隔空輕劃了幾下,又輕一拂袖,便見那大石分成了三塊,頂上已被削得平平整整,正是一桌兩凳。楊戩淡笑一下,轉身請聽心落座:“四公主,請坐,桌凳簡陋,可莫要見怪。”
聽心坐了,替兩人各斟了一杯酒,淺淺笑道:“我這從家裏帶來的酒,比不得真君神殿的萬年陳釀,才是要請真君莫怪。”
“東海的酒比之瓊漿玉液也不遑多讓,何況我殿中那些濁酒。”楊戩看了桌上的小壺,問道,“這壺莫不就是那四海壺?”
“真君好眼力,聽心離家之時找不到其他的,就拿了父王的四海壺裝了些酒出來了。”聽心輕笑一下,接著說道,“真君海量,聽心邀您喝酒,可不敢不備足了酒。”
這四公主怕不是把東海的大半珍藏都裝進這壺裏了吧,楊戩正想著,卻聽得聽心說道,“真君,請。”楊戩便也不多想了,舉了杯,敬了聽心,便一飲而盡了。
這二人也不說話,聽著山間鬆濤泉聲,看那一鉤新月掛上樹梢頭,淺酌慢飲,隻是偶爾替對方斟上一杯酒。
靜靜飲了一會兒酒,楊戩忽聽得有委婉輕柔的歌聲隱約傳來,那是楊戩從未聽過的一種語言,一種從未聽過的曲調,那歌聲是如此的美妙動聽,如同天籟一般。楊戩轉頭看去,正是四公主看著遠方在輕輕吟唱著。歌聲時而清越飛揚,似乎帶著期盼希冀,時而悠揚舒緩,如同溫柔的低訴,時而幽柔纏綿,又似乎帶了淡淡的憂愁思念。
一曲終了,聽心慢慢喝下了杯中的美酒,轉身來斟的時候,卻見楊戩正看著自己,便垂目歉笑道:“聽心一時興起忘形了。”
楊戩淡笑不語,舉杯敬向聽心。聽心見狀,也淺笑了一下,斟滿了酒,與楊戩同飲了一杯。
這一夜就這樣慢慢過了,東方的天邊漸漸泛了白。
“擾了真君一夜,聽心這邊謝過了。”聽心站起,慢慢說道,“天也亮了,聽心不敢再多擾真君了。”
楊戩見聽心麵色如常,毫無醉意,不禁暗暗欽佩了一下四公主的酒量,這一夜他們二人雖說是淺酌慢飲的,可那四海壺中的酒隻怕也已去了一半了。聽了聽心所言,楊戩也站起身來,輕笑道:“楊戩喝了一夜好酒,該是楊戩謝四公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