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
吳睛的死角,很大很明顯。
明顯到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逃避,竟然一路逃到了海邊。
卻因為不熟悉路途而轉來轉去,等到了目的地,碧兒她們卻早已到了這裏。
樓默這個活寶跟三個女孩打打鬧鬧起來,彼此掀起水花攻擊向對方。一霎時滿眼的水霧和浪花,一耳朵裏都是尖聲的笑。
而在吳睛眼裏,隻有眼前這蔚藍的海洋。
一望無際的海,走近那渾沌的藍色高原,似乎能托過她冷峻的外表而聽到他深層裏生命的喧囂,不同於珠穆朗瑪的雄偉奇峻,其神在外,大海一切都被那層混沌不透明的海水包裹著,內在的生命的衝動隻是偶爾變幻成浪花,片刻的絢爛後便消失,浪花是短暫的,大海卻是永恒的。
隻有真正親近大海,才明白,這個世上真的有海枯石爛。
在這裏,一切都是濕潤的、鬆軟的、細膩的和變化不定的……別人都無法真正的窺見他的內心,對他會產生一種渴望,向深入它、洞悉它複雜莫測的心理世界。
是不是,這就是她的內心?貌似單純,卻極為複雜,以至於她自己都不能看透。
看著遠處海藍與遠天銜接,猶如一塊緩緩隆起的藍色大陸,閃著遠古洪荒般的迷幻而又真實的光澤。
吳睛忽然想起荷馬史詩《奧德賽》裏,在荷馬睿智的心裏,大海是“酒色”的,的確,令人著迷的大海的確像一杯讓人一飲即醉的美酒。此時此刻,吳睛深深的沉醉其中,甚至忽略了碧兒他們嬉鬧的笑聲,耳邊隻聽到大海的波濤,那是大海的心聲……
“如果隻能選擇一次,你希望看到未來,還是回到過去?”耳邊響起王天逸溫柔的聲音。
吳睛微笑,如果真的可以選擇,她隻想把握現在。過去的再美好終究已經失去,而千萬個美麗的未來,也抵不過一個溫暖的現在。
而現在的他,真的很溫暖。
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發現,他的雙瞳比海還要深湛,裏麵是洶湧的深情和真誠,卻還摻雜著無止無境的悲傷和落寂……她知道,她還是傷到了他。
可是……
雖然沒有得到她的回答,王天逸並不在意,走到海浪衝刷的沙灘上,張開雙臂,迎接著柔和的海風,仿佛在聆聽海的歌聲。
難道他,聽到了和她一樣的聲音?
“你呢?”吳睛感覺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仿佛經過了海的沉澱,在海浪翻騰間發出來的。
“若是我,隻想守著現在。”
守著現在……
就是守著你……
吳睛笑了,就是這個男孩,第一個對她說,他要照顧你。
那麼,以什麼樣的身份呢?
“小睛,可以做我的朋友麼?”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
“不”,王天逸拉起她柔軟的小手,“至少到現在為止,我並不是你的朋友,你會把朋友排斥在內心之外麼?”
“王天逸?”
“叫我的名字,小睛。”王天逸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更不容拒絕。
“……辰。”吳睛仿佛是被迷惑,可是,她這一次願意順從自己的心。
就算,一切不過是大海給予她的一個夢;就算,一切最終還是會失去。
她還是想得到,這片刻的擁有。
哪怕隻是浪花的瞬間,她知道,這一刻,已經是大海能給她的,永恒……
“我說,守著這麼美麗的大海,你們兩個居然隻知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簡直是暴殄天物嘛!”
樓默聒噪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好像他本人一直是一個攪局的存在。
“你難道不知道適時的安靜一會兒嗎?”這麼浪漫的氣氛,就這麼被這個壞家夥給破壞了,吳睛懊惱的責怪。
某隻完全沒有自覺意識的家夥還笑得比櫻花還燦爛,居然走到他們兩人中間,一手挽著一個的手臂,“來啊,不要辜負了這裏這麼美麗的景致,我們一起去烤肉吧!”
吳睛發誓,如果有一天這個家夥可以安靜下來,那麼一定是世界末日了。
“這裏真是太美了,王天逸同學,謝謝你的招待。”碧兒得體的感謝。
“你們喜歡就好”,嘴裏雖然回答著,眼睛卻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這個丫頭,這麼愛吃肉的麼?
“喂,無視美女是會遭雷劈的。”樓默用後肘撞了撞他。
“美女有你一個人照顧就好。”王天逸微笑:“這不是你常說的能者多勞麼?”
樓默咋舌,為什麼這個家夥在凶丫頭在的場合總是變得這麼好鬥?
“凶丫頭,這話是你教的麼?”樓默開始興師問罪。
“為什麼是我?”她很無辜的好不好,“隻能說明大家都十分清楚你的本質,區別隻是說與不說而已!”
“真是毒舌的女人!”樓默悻悻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