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也住在三樓,隻不過他住在高檔病房。
我去的時候,他還陷在昏迷中,頭上纏著紗布,腿上打著石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不僅摔傷了,還挨了打。
張全性子挺好,大大咧咧挺陽光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挨打,會跳樓呢?難道真如他爹猜想的,衝撞了啥邪祟?
想著,我問張全他爹,“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覺得張全他在出事前有什麼不對頭嗎?”
張全他爹讓我坐下,給我倒了杯水,唉聲歎氣道:“要說不對頭,那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你們學校剛放暑假那會,他說要跟你一起去早餐店打工,體驗生活。我當時很高興,年輕人嘛,就得多鍛煉,各種職業都得嚐試一下,才能體會生活的艱辛。”
“可後來,你有事回老家了,你這一走,沒人跟他作伴他也不去了,每天就跟幾個同齡的小青年一起瞎玩。”
“後來不知怎麼的,玩著玩著他就玩起了街機賭博,就是那種打魚,押飛禽走獸的那種……”
張全他爹想是怕我不懂,給我解釋了一通。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街機賭博我們又叫角子機,是一種用零錢賭博的機器,在酒吧,賭場,各電玩城都有,玩的小了隻當娛樂,玩大了可以讓人一夜致富,當然,也可能讓人一夜傾家蕩產。張全以前並無此愛好,怎麼會突然玩起了這個呢?
張全他爹繼續說道:“張全的運氣背的很,每天玩每天輸。剛開始輸了他找各種借口跟我要錢,我也沒曾想他會去賭博,一次給他個三千五千的。可不想後來他玩癮越來越大,每天早上電玩城一開門他就去,一直玩到人家關門才回來。而且玩的很衝動,一直在追大倍,每次還都壓滿。”
“跟他一起玩的人都勸他,說追大壓滿是賭的大忌,不能這樣來,可他像是魔怔了,根本聽不進去勸,紅著眼就是壓。後來他越輸越多,沒錢了不敢跟我說,就偷了我一張卡,十幾天的功夫刷出去了十幾萬,直到我公司的財物,偶然發現我那張卡上的金額每天有變動,告訴我,我才將那張卡凍結。”
“我剛凍結了卡,就出事了,張全輸光了錢下樓去取,發現錢取不出來了急了眼,跟老板借錢。老板自然不肯借,他就來了脾氣,情緒控製不住,又吵又鬧又摔東西。”
“最後電玩城的老板生氣了,直接找了幾個人,推搡著就把他往門外趕。”
“做生意的老板,很多都在大門口處擺放武財神,也就是關公像,那電玩城的門口也擺了一尊關公。張全被趕到大門口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甩開眾人,扛起那關公像就往旁邊一個人的頭上砸去。關公像是銅製的,這一下下去不要緊,直接給那人就砸暈了過去。”
“當時往外趕他的人都嚇傻了,一時沒敢拉他,他扛著關公像衝回電玩城,稀裏嘩啦一頓,把人家機器都給砸了。不僅機器砸了,關公像的頭也砸歪了。電玩城的老板怒了,不顧那麼多人在場,叫了幾個人衝上去就打,直到要打出人命了才住手,將張全關在一間小屋裏,給我打電話叫我去賠錢。”
“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這些天他在外麵都幹了什麼。而就在我趕過去的路上,他~他就跳樓了。”
說到這裏,張全他爹還一陣後怕,道:“幸好是二樓,要再高點兒,他這命怕是就沒了。程缺你說,這事正常嗎?”
我搖搖頭道:“不正常,張全的秉性我了解,即便是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脾氣也不會變的那麼極端暴躁,而聽你的描述,他根本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事八成有啥緣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