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耗子聽了,頓時又像個小孩子一樣,“吱吱”地叫了兩聲,然後聽話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餘氏的家中還真是就沒再被耗子咬過了,而且那隻大耗子從此也隻吃自己窩邊的散碎的米和花生。大耗子就這樣和餘氏混的熟絡了,從來也不躲避餘氏,有時候還會在餘氏的腳下轉悠,甚至會爬到餘氏的身上,吱吱吱吱地叫。
餘氏也從來不計較大耗子弄髒自己的衣服,有時候也會逗逗那個大耗子,給大耗子嘮嗑一些自己的事情,但是講述的最多的還是自己兒子肖書成的事,從肖書成小時候一直講到長大,也不管大耗子是不是真的能聽懂,反正日複一日地講著,也會想起自己的兒子,時不時還會潸然淚下。
而每當這種時候,大耗子總會從餘氏的身上跳下來,然後一麵叫一麵在地上轉圈圈、打滾兒,直到把自己弄得暈頭轉向,東倒西歪,引得餘氏開懷大笑不再傷感了才罷。
就這樣,餘氏便也覺得這一個人的日子也並不那麼難熬了,偶然打掃衛生的時候,翻出了一張珍貴的照片,正是兒子在部隊時候照的,還拿給大耗子看,一麵自豪地道:“看,這就是我兒子,年輕,精神,是吧。”大耗子不能言語,隻能點頭和吱叫。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一晃便是十來年了,大耗子在這十來年裏,身子竟又大了一圈,最後居然和小的黃鼠狼差不多。要知道,一個正常老鼠的壽命一般都是一到兩年,活的超過三年都較少。而這隻大耗子卻絲毫不顯老態,每天還是那麼活蹦亂跳的。
但是餘氏卻越來越老了,六十多歲的人卻如同七十多歲一樣,枯槁如樹皮,頭發斑白,看著大耗子這般有活力,常笑說它已經成了精了。
又過了二三年之後,餘氏的身體就越來越差了,身子卻越發的佝僂了,腿腳也不像前兩年那麼靈便了,所以出門還要拄根拐棍。不過,餘氏卻時常搬個凳子坐在門口,望著遠方,口中默默念叨著兒子的名字。
她大概是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希望在有生之年還能再和兒子團聚一番。暮年之人,笑容便少了許多,更何況是思念自己兒子的人呢。
最近這一兩年來,餘氏時常在夢中夢到自己的兒子,似乎做的全是噩夢,每次從夢中驚醒,都說自己的兒子被炮轟死了,然後就淚流滿麵。
而且這兩年來,餘氏幾乎沒有睡上一天的安穩覺,半夜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人在敲門,然而她每次起床打開門的時候,外麵都是空無一人,隻有大耗子出來吱兩聲,然後餘氏便朝著大耗子苦笑兩聲,再失魂落魄地返回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