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身體不好……”
“你又隻有八歲……”
“我那時候真是什麼都不懂。”
“你大哥沒有辦法,隻好把皇位接過來。他以前在蜀州,可不知道有多滋潤。”丹青萬分誠摯的看著承煦,“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不是你替他上朝,是他在替你上朝。本來就是該你做的事情啊。”
承煦呆住。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再說,你不是長子,偏偏輪到了你。這說明,你是上天選中的人,天將降大任,怎麼能辜負蒼天的厚愛呢?”
啊?還有這麼一說?承煦一顆熱血少年心頓時澎湃起來。
“唉,說實話,上朝也不是完全沒有意思。有些事情,慢慢懂了,能聽出門道,就不那麼無聊了。而且……
“而且……那些大臣們都好好玩哦。比如吏部尚書印宿懷印大人,一跟大哥說話眼裏就熱情似火。而戶部尚書舒至純舒大人卻正好相反,總是冷冰冰的,跟大哥說話的時候,比平時還要冷上三分……”
丹青一腦門黑線。
“更有意思的是,我看大哥反而欣賞冷冰冰的那個,著實信任倚重……你說他是不是受虐狂?”
越說越不像話,承安再也忍不住衝出來:“小煦!從今天開始,把《前四史》從頭到尾給我抄一遍!”承煦嗷嗷慘叫著落荒而逃。
丹青笑得直不起腰。
“‘丹珠碧樹樓’就要竣工了,去看看吧。”
丹青一直幫著整理內府字畫。這些年宮中收藏日豐,承安幹脆新蓋了一座三層閣樓。不顧丹青反對,起了這麼一個惡俗的名字。
“你最近怎麼變得這麼有錢?”
“還不是你那個戶部尚書的哥,撈錢的本事一套又一套。”國庫一年比一年充盈,而且不傷民生。就算整天對著一張棺材板臉,又有什麼關係?
“你最近好像也閑了不少啊。”
“這個就要感謝你那個替我把著禦史台的義兄了,百官都被他盯得死死的,誰敢不用心幹事?”——丹青和俞明溪,早已重逢相認。
一路大笑。
洪正十年年底。
承安退位,承煦即位。
丹青笑道:“你這皇帝幹得不錯,多幹幾年也無妨。”
“天下事,哪裏幹得完?要陪的人,卻隻有一個。兒孫自有兒孫福,叫他們自己幹去吧。”
阿堵挾著一把三弦上場,坐穩了,叮叮咚咚一番撥弄,開唱:
紅塵有幸識丹青,
幾番魂夢不回身。
白玉何辜刀斧鏤,
碧血怎經水火侵。
風流再造出嫵媚,
繁華落盡現真淳。
世事每能難刻意,
人間自是苦多情。
癡心隻共天地老,
傲骨可同日月新。
江山無恙極目賞,
風月依然側耳聽。
素尺結緣摹錦繡,
紅塵有幸識丹青。
…… ……
鞠躬,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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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 韻
餘 韻
千載之下。
藍錦夏從首都國際機場出來,攔了一輛車回京師博物院。
他剛剛應國外幾個最知名的博物館的邀請,去修複重裱一些館藏的東方字畫。以前是爺爺去,現在爺爺年紀太大,這差使就落到他頭上了。差不多隔一兩年,就要跑一趟。
是的,藍錦夏有一份非常特別的工作。爺爺和他,祖孫二人都是京師博物院的字畫裝裱師。
穿過氣派輝煌的大廳,來到博物院後頭的老樓。別看房子老,這裏才是博物院書畫部的核心地帶。庫房都在這裏。由藍爺爺一手設計,充分利用天時地利,比很多現代的通風照明設施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