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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紀 (完 修改版完結) by 慕容姐姐不愛紀 (完 修改版完結) by 慕容姐姐

我老了。

我已27歲。夜裏開始夢到往事,一段一段,如昨日再現。

醒來,紛亂與慘烈已經不見,唯剩窗外的雨,似從未曾停過。

孟廷已很久沒來。

整整十年,不能說沒有幾分感情,但還不至於愛。

還不至於愛,怎麼可能愛呢,我的心從開始就已破碎不堪。抑或可以說,他們隻當我是無心玩偶,玩偶而已。

灰雨長夜,尤似我這半生。但其後呢。

十年前的苦苦哀求,求放過我。孟廷的眼神語氣全是戲謔冷酷,“等因因老了,想不走也得走。”我赤摞跪在地上,隻覺身心冰涼。

由不得我不老。孟廷已開始摟著新鮮男孩,毫無顧忌,得意問我:“像不像因因年輕時的樣子?”我便隻得睡在外廳的沙發上,聽著門裏的輾轉呻[yín],但覺這一生不過僵夢一場,醒來卻隻覺蕭索。

最後一次被他玩弄,起身時卻說,“已經鬆了,因因那裏。”我隻是靜靜望著他。看他係好領帶推門而去,跑車的引擎在窗外轟鳴,無一絲流連。

我扯過被單遮住身體。即便是這樣的語言,也不能令我感到羞恥。

他和他們用盡折磨,刻意毀掉我的羞恥。如今我心已死。少年的夢想早已湮滅,鏡子裏的臉,不再是十七歲的潮濕的臉。

世間之大,我兩手空空,唯剩這具在男人身下張開兩腿而不再羞恥的禸體。

裹著毯從床上坐起,一身冷汗,隻求擺脫剛剛的夢境。

但那不僅僅是夢,那是我的昨天。

窗外吹來已是秋風。我下床,還是從衣櫃裏取了件風衣披在身上。身份證件早已沒了。我連雨傘也不要,就那麼踏進雨裏。

真冷。

1.

披著雨走了半個城,一步一步似在逃離不堪的過去。然而以我的腳步,究竟可以逃得多遠。

蜷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我發現進退兩難。合眼便是斷續的夢境,而醒著,卻原來比夢裏更痛。

曾經遙不可及的自由,如今伸手一握,卻是稀薄冰冷。眼前全是孟廷的影像,重重疊疊。他摁我在牆上,嘴唇欺近,說:“蛞蠔孟恪!蔽乙徽躒春齙匭牙矗匆巡瘓跆熗痢?

沒有證件,我隻能在肯收黑工的地盤找了份工。

白天在工地上搬沙,夜晚便在露宿者聚集的隧道裏找個角落棲身。薪水低薄,但幸好是每日結帳。握著單薄的紙票,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賺錢。在街邊攤檔上買一碗素麵,眼淚都跌入碗內。

每日路過報檔,忍著不去翻看當日報紙。不見了我,孟廷會不會著急,會不會登報找我。我隻笑自己賤得可以。

然而一整月也這麼過了。天氣漸冷,早起地麵上凝一層薄霜。我在單薄的膠底鞋裏墊一層舊報紙禦寒。除去一日三餐,餘下的錢仍不夠租一張床。夜裏將拾來的廢紙箱展開,權當做被褥。

前路渺茫,但我隻能如此。

初冬的早上,在花壇邊的水龍頭下洗漱。水流冰到極點,冰得我額頭生生的疼。天氣潮濕寒冷,身上便無處不痛,痛到整夜也輾轉難眠。十年的囚禁折磨,已差不多毀了這身體。

趕到工地,準備咬牙再拚過這日。工長卻叫人來找我,對我說:“把手伸出來。”我默默滯了一下,隻好將縮在背後的雙手伸到他麵前展開。指尖到掌心,層層血泡不堪入目。耳邊便有嘲笑。

我困窘地抬起臉,想乞求他開恩留下我。眼前忽然間模糊起來,我伸手卻捉了個空。地麵慢慢傾斜,真撲到眼前來。耳邊最後聽到半句:“不是不給你機會,早說過你做不了…”

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好半天才清楚,原來自己躺在街邊。想爬起來,卻連眼皮也極沉重。頭昏沉麻木,卻仍然感到痛楚,仍慢慢憶起發生的一切。

原來我已逃了出來,離開了孟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