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段(1 / 3)

他與我共度一生。

可是,沒有如果。

真愛一生是不是隻能遇到一次?別人我不知道,對於我自己,恐怕是的。

六年了,我也曾經試著忘記他,我換了臥室,把所有他用過的東西打包鎖進地下室,找純情幹淨的男孩和他上床……但是沒有用,我忘不了他。

最終我還是將他留下的東西重又一一擺回原位,他用過的水杯,穿過的拖鞋,躺過的搖椅,甚至他看過的雜誌。

如果忘不了,那就記的更真切些吧。

“潘、潘先生,您、您好。”

突兀的聲音將我的思想拉回了現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身上穿著海瀾幼稚學園的教師製服。

“我敲了很久的門,一直沒有回音,我、我見門虛掩著,所以進來看看,對、對不起……”

“哦,不要緊,坐吧。”我指了指對麵的座椅,這學園從海盛收購下來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連股東大會都沒有參加過,教職員工都不認識我,見麵難免局促。

不過也許是我很少笑的緣故,這幾年似乎每個人都很怕我,連我那沒過門的未婚妻也是。

在感情上我不認為我還能再傷筋動骨地愛一次,既然如此,婚姻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項必須履行的職責,如果能支撐事業,也不算一無是處。

所以半年前我和北方娛樂的總裁千金訂了婚,這位以膽子大會花錢聞名女士脾氣還算對我胃口,起碼她愛好廣泛,喜歡旅行,不會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

“這是您要的檔案。”女孩將一個文件夾放在我麵前,恭恭敬敬地說,“我們向日葵小班新學年招了二十一名小朋友,其中有兩名加拿大裔,一名美裔。”

我打開文件夾,翻了幾頁,便看到了那張酷似聶辰的麵孔。

聶昊,英文名Rany.Neih,男,三歲,持美國護照,父親Alex.Nieh在馬薩諸塞州經營醫療器械。母親那一欄,是空的。

“您要找的是聶昊嗎?”女孩殷勤地問,“他是上個月才報名的,當時已經開學半個月了,算是插班生。”

“有關於他家庭的其他資料嗎?”

“哦,有家庭住址和電話。”女孩將一本親子聯係冊遞給我,“還有上周他父親寫給我們的親子留言。”

翻開冊子,久違的熟悉的筆跡出現在麵前,清秀,工整,很少使用連筆。

我曾經很詫異子南的漢字為什麼寫的這麼一筆一劃,相反英語則寫的非常流利瀟灑,還能寫很複雜的花體字,帶著傳統的英式風格。

其實他很多習慣都很令人費解,也正因為此,時間越久,我就越覺得他像個寶藏,總能給我意外。

“聶昊好像是單親家庭,不過家境應該很不錯,每天都有保鏢和保姆接送。”女孩喋喋不休,“對了,有一次他忽然拉肚子,有個很帥的先生來接過他,聶昊叫他爹爹,但我看聶昊跟他長的一點都不像。他好像是個醫生,接了孩子以後馬上就給他做了檢查,還帶了藥來,在校醫室呆了一段時間,當時很多老師都跑去看他。”

時隔六年,我仍能在腦海中準確勾畫出他的樣子,那種沒有侵略性的美,溫潤和藹,帶著年輕男孩身上罕見的寬容,無論男女,都會被深深吸引。

“如果他是聶昊的父親,今天的親子會也許會過來。”女孩說。

“幾點?”

“下午三點半。”女孩看了看表,“還有半小時,您要旁聽嗎?”

“哦……不。”我合上冊子,遞回給女孩,“你去忙吧。”

十月的M市天高雲淡,氣候宜人,窗外的天空與五年前那段做夢般的日子如出一轍,藍的沒心沒肺。

我點了支煙,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平複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他終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