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
但她不言不語,不拆穿不揭破,靜靜的在這個故事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故事順理成章的發展下去,看似平靜無波,但在內心深處,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那強烈的嫉恨心,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焚化了。
愛而不得。
執拗深沉如她,又怎能忍得下。
因愛生恨,求之不得便欲其死,這才是她的性情。
故事在她的預想中發展,她脫下青衣換上紅衣,她對人笑,嬉笑撒嬌,甚至她受偃武的威脅,甚至她與師丹洞房,居然還真的懷了孩子……在最後她終於奪走師丹的時候,心中滿是報複的疼痛與筷感。
光是想想大王的那表情,就讓她的心髒莫名鼓動。
直到她現在病的躺在床上,老的失去憑借,病的一無所有,她才不由自主的恐慌起來。
自己年輕時的那些心思,還有誰知,自己這一生,還有誰知。
她的成就,悲憤,竊喜,她自導自演的這場大戲,除卻她,竟然沒人知道了麼。
這些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母親急不可待的將這些事講給我聽,甚至根本不顧及音量是否會傳入父親的耳朵,大聲的一遍遍的講著。
父親有的時候靜默的倚著牆,默默聽著母親重複講著的故事。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本來就寡言少語的他,話更少了。幾乎到了整日沉默的地步。
但是爹沒有離開我們,直到母親終於油盡燈枯,躺在床上隻有吐氣的分時,父親小心的把屋內弄得跟暖和,娘看著他,忽然流了滿臉淚。
三個人的人生被盡數毀掉,誰又曾得到些什麼呢。
娘咽了氣,在我第二十多個雨季飄零時。
父親與我共打一把傘,肅穆的站著,我擔心他要離開我,但是,靜穆的墳前,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第三十個雨季時,父親才對我說,他想走了。
我幾乎是立刻抓上他的袖子,哀求他不要走,但是他卻沒有看我。
斜斜風,細細雨,打在他的肩頭,他看著前方的墳頭,說:“三十年了,我的孩子,竟然已經三十年了……”
喃喃如細雨。
他回首,撫著我的頭,說:“三十而立,孩子,你已經是一個男人了。我終於不再為你擔心,現在,我要去陪伴另一個人,你能明白麼。”
我搖搖頭,不讓他走,他歎了一口氣,說:“傻孩子,我已經讓他寂寞了太久,他年輕時我不能與他一起,他老了之後,我希望能陪在他身邊。我不想讓他連這一段時光也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一個人老了,會脆弱許多。”
雨絲如歎息。
這一天,我的父親終於離開了我,去尋找另一個他稱為孩子的人。
六個月之後的初春,我收到遠方宮廷的信件,我父親邀我去宮中,他思念我。
我亦思念他。
等我風塵仆仆的趕到皇宮時,我那端莊矜持的父親竟然滿臉且驚且喜的看著我。我奇怪,奉上宮廷的信件。父親看了信件,十分複雜的含笑歎了一口氣,似是甜蜜又似是心疼。
後來我方知道,那不是我父親寫給我的信件。
但是他想我,卻是真的。
兩個人抵足夜談,十分歡喜。
第二日,是大王給我設的接風宴,我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心中十分好奇,但是初次相見,那個人卻對我擺著一張臭臉,趕緊伸手走到我們這邊,抓住我父親的手,緊緊不放,似乎怕我跟他搶一樣。
開口也是酸溜溜的:“師丹昨夜一夜未歸,想是你們父子倆談得高興吧。一年未到,你們到還是那麼親近。”
我有點訝然,我與自己的親生父親親近,難道不該麼。這個大王真是有意思。
但是在宴席上,盡管他臉一直臭著,卻依然讓我們父子坐在一起,我能與父親坐在一起自然甚是高興,他卻自己一人悶悶的飲酒,不時瞅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