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自己樂得像隻米老鼠,男人則眉頭輕鎖頗帶點憂鬱。劉遠忽然想不起那是多久之前的夜晚了,隻有蛋糕上草莓的清甜,還在記憶裏飄著果香。
一條短信鑽進來,發件人是郭東凱。
劉遠迫不及待的打開,稀少的字隻占了屏幕兩行。
【沒出什麼事吧,收到短信回我一下。】
劉遠把短信反複看了很多遍,他想回,想和郭東凱說話,他甚至已經輸入了“我好得很”,可直到把那幾個字看得不像字了,還是沒按下確認發送。
公車顛簸得厲害,劉遠死死的抓著前方的椅子背,覺得呼吸困難。
這個城市這麼大,這裏的人口那麼多,可他確實就隻喜歡郭東凱。真的,很喜歡。
那之後過了幾天,周石時不時的就總來個電話,要麼是約他出去,要麼就是閑嘮嗑。劉遠心裏很感激,也會和他出去或者閑扯,但一放下電話,或者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又會開始想郭東凱。這好像成了一種頑疾,無藥可救。
他會從他們兩個剛認識開始,把所有快樂幸福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提取出來,反複回憶,直到筋疲力盡。他也會買一堆啤酒,找個僻靜的公園,一罐一罐的往嗓子裏倒,有趣的是無論多麼酩酊大醉,他總能自己搖晃著摸回宿舍,然後再倒頭睡去。
離開郭東凱的第五天,劉遠終於熬不住,他鬼使神差的又去了男人的公寓。可家裏沒人,大門緊鎖。他從孟鶴那裏借來的鑰匙在上次吵架時遺落在了屋子裏,於是他隻能在門口等。
先是站著,再來坐台階上,直到水泥涼得屁股沒了知覺,他才又改為蹲著。他不住的想等郭東凱回來他要先說什麼,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
郭東凱一夜未歸。
劉遠不甘心,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執著的想要成就某件事,想得哪兒都痛。
郭東凱在外麵晃蕩了幾天,第一次回這個公寓。其實公寓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他沒找鍾點工來收拾,也不打算自己收拾,所以他想不通幹嘛還回這裏。
但開著開著車,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樓下。
郭東凱不喜歡高層,那會讓他覺著自己像住在火柴盒裏。所以他的這間公寓隻有十二層,他住十一,電梯一上一下也隻需要幾十秒。
紅色的數字不斷變換,終於,電梯停住,門應聲而開。郭東凱走出去,聲控燈啪的亮了起來,然後他看見了劉遠。
節能燈把一切都照得慘白而刺眼。
小孩兒就蹲在自己家門口,頭低低的抵著膝蓋,像隻被遺棄的小動物,蜷成小小一團,透著讓人心疼。
郭東凱不知道他在黑暗裏等待了多久,隻是這會兒感應到光亮,小孩兒便猛的抬起頭,大大的眼睛先是由於不適應而微微的眯了眯,然後才慢慢的張開。
郭東凱覺得不是滋味:“等多久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劉遠似乎想說什麼,可剛張嘴,眼淚就下來了。先是無聲的哭,再然後控製不住的抽泣哽咽。細碎的聲音溢出來,又一點點的散在了空曠得近似荒涼的樓道裏。
郭東凱移不開視線,他像著了魔一般望著男孩兒的眼睛,迷蒙的水氣裏,是濃濃的喜歡和依戀,是錐心的傷痛和不舍,是酸楚的委屈和可憐。
郭東凱走過去,想要把劉遠扶起來,卻被男孩兒反抓住手。然後他看見劉遠微微仰頭,用幾近支離破碎的聲音小聲懇求著:“不要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