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裏,祁頡豁然起身,衝開影衛圍成的保護圈,四下找尋,卻偏偏就是不敢去看宮琰的方向。
“阿止還有話要對朕說……阿止剛才明明還在這裏……怎麼、怎麼突然人就不見了呢?”
顯然,這樣的祁帝是在下意識的逃避著公儀止已經死去的事實,或者說,他明明已經知道結果,卻還是要自欺欺人,兀自沉陷夢中。
宮琰看著這樣的祁頡也是一怔,不由得嗤笑一聲,更多的便是一種心中淋了血一般的痛苦的快意。
他嘴角咧開殘忍的笑意,笑著輕聲說道,“你找誰?公儀止麼?他不是正在這裏麼?冷冰冰的躺著,沒有呼吸……你看呀,躲什麼?”
溫聲細語中帶著些許誘哄,更藏著欲將人殺之後快的嗜血恨意。
茫然無措的祁頡這時竟像一個天真稚童,輕易就被宮琰誘哄著看了過來。
宮琰一手捏斷兩段烏金鎖鏈,抱著蘇樂已經冰涼的屍體起身,大步走到祁頡麵前。
騰出一隻手,長袖一揚,祁帝的衣領便被他用力拽到手中。
四周影衛悚然一驚,迅速亮出家夥,準備隨時將祁帝從前國師手中救出來。
宮琰對他們毫不理會,隻是強迫祁帝看向被他攬在懷中的蘇樂,魔瘋一般暢然笑道:
“你看啊!他死了!樂、公儀止是被你!親手害死的。”
說完,他強迫祁頡張嘴,向他嘴中彈入一粒靈丹,而後又隔空向祁頡眉心打入一道勁氣!
祁頡自欺欺人,那麼他就打破祁頡自欺欺人的美夢!
他不會弄死祁頡,非但如此,他還要讓祁頡長命百歲。他宮琰,要讓祁頡一生一世都活在悔恨夢魘之中,永世不得安寧!
做完這一切,宮琰在影衛們擔心警惕的目光中,拎著祁頡的領子向旁狠狠一擲,趁著影衛們一齊湧.向祁頡的瞬間,帶著蘇樂猛地躍出殿外,飄然離去。
外麵的雪下的極大,紛紛揚揚,刺骨的寒風呼嘯,打在人的臉上,生疼。
宮琰抱著蘇樂的屍體,悄然又回到了國師府。
經過了數月,國師府中的花樹除了花瓣的顏色由淡粉變成了暗紅,並沒有別的變化。在潔白的天地中,白雪紅樹,美不勝收。
府中小童紅著一雙眼睛,已經備好了熱茶,見宮琰回來,忙抖著狐皮披風迎了上去。
見到小童,宮琰也不說話,隻接過了披風,將蘇樂嚴嚴實實的裹上,然後又抱進了懷裏,隻露出半張青白消瘦的臉。
小童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兩人身上,目光觸及宮琰研色灰敗的頭發,眼睛更紅,咬了咬唇,終究什麼也沒說就跑了出去。
然而,沒等小童跑出幾步,就聽宮琰的聲音歎息一般淡淡的響起。
“……別回來了……若你實在不想去投奔父兄,那就去大齊離宮,找我師弟吧,他會收留你的……”
小童腳步一滯,眼淚刷的一下湧.出眼眶。
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緊緊抱著蘇樂,麵色灰敗卻又矛盾的像是充滿了希望的宮琰,流著眼淚咬唇點頭,“你們……要好好的。”
說完,運起輕功,頭也不回的掠了出去。
送走小童,宮琰表情淡淡的抱著蘇樂慢慢走到了府中溫池邊上,靠著一顆花樹坐了下來,看向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
那裏站著的,正是蘇□□明的魂體。
宮琰忍著淚意,咧嘴傻笑:“樂樂,我終於……又想起你了。”